穆习容自然不晓得这些龃龉,她今日没有刻意打扮,就连妆粉都未饰,只是如同之前那次一样将额发梳了上去,挑了件合眼的衣裳便来了。
她这模样,倒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众人看见穆习容的正面,都有些愣住了。
“这……这是穆家那个废物老三吗?”席间有人低低问出声,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一点儿不像啊,原来那穆三长这个样子吗?”
不止是那些人,连穆婉衣看见身后走来的穆习容都惊讶了一下,险些认不出这是穆习容。
她看得出来穆习容丝毫没有涂脂抹粉,但她的皮肤却比她的还要好,一点瑕疵也没有,就像是河蚌里刚挖出来的珍珠一样,白皙而光滑,在日光下几乎白的有些透明。
是了,穆婉衣忽然想起来。
这穆习容原本就是穆家众姐妹中长得最出挑的那个,只是近几年被刻意引导,从不好好打扮自己,连最好看的眉毛与眼睛都被额发遮住,不被窥见分毫。
再加上众人对她的负面印象,他们便以为这穆三生得很丑,一副唯唯诺诺,阴郁怯懦的样子。
时间一久,连穆婉衣都忘了穆习容原本长得是什么样子了。
如今,这被蒙尘许多年的珍珠去了污尘光芒重绽,穆婉衣又一次被一种迫切的危机感罩住了。
但镇静如她,又岂会在众人面前自乱阵脚。她面上没有丝毫情绪,依旧淡然如前,还迎上去朝穆习容笑了笑,落落大方道:“三妹,你今日这一打扮可真好看,往后可别再把这好相貌给故意藏起来了。”
且不知说者是不是无心,但听者一定有意。
穆婉衣这句话听在众人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这穆三是故意隐藏自己的容貌,好在今日出尽风头,也让自己的姐姐难堪。
如此之深的心机,当真可怕。一时间,穆三原本洗去铅华的脸又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穆习容却是没空理会这些人七拐八绕的花花肠子,对穆婉衣不动声色地笑,柔声体贴道:“姐姐今日才是辛苦,花了两三个时辰打扮,姐姐才担得起这“好看”二字呢。”
离二人近的人听言顿时像是吃着了什么瓜,哦~原来穆家二小姐竟然花了整整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来穿衣打扮,这群艺宴可是今日辰时三刻便要举行了,难道这穆二为了白日里出风头,夜里便不睡觉的吗?
看来,就连才冠京城的才女都免不了有虚荣心啊。
穆婉衣藏在袖中的手攥地发白,面上却是风轻云淡,温顺笑道:“大哥不在京城,我又是穆府的二小姐,代表的是穆府在京城的脸面,哪怕再辛苦,我也是不怕的。”
这一番话下来,倒是显得穆习容这副随意地打扮有些太过不注重穆府的脸面了,果然长姐就是不一样。
那几人一下又为方才自己的恶意揣度给羞红了脸,看向穆婉衣的目光一时都变得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