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白天要上课,得好好听讲。”
孙余粮听了,哈哈地笑了起来,“张本民,你上课要是好好听讲的话,俺的姓就反过来写!”
“他娘的。”张本民真是拿孙余粮没办法,“你的姓啊,就别反过来写了,要不你可占便宜了。”
“占啥便宜?”
“你想啊,你这个‘孙’字,就是孙子的孙,孙子懂嘛,儿子的儿子。你要反转过来写,就成‘小子’了,小子,其实也就是儿子。”张本民说得直抻眉毛,“那样的话,你就从孙子变成了儿子,长辈分了,你说,是不是占了便宜?”
“嘿,还真是。”孙余粮挠着头,“这下好了,以后啊,俺跟谁打赌就赌这个,姓反过来写。”
“你看,这么妙的一招给你学会了,记着啊,你欠俺一次好处。”
“可以可以,这个是可以的。”孙余粮一点都不含糊,他乐呵得很,觉着学到了一招可以占便宜的无敌手。兴奋之余,他的胆儿也大了,走到高奋进身边,道:“高奋进,打个赌啊?”
“打啥赌?”
“打赌俺的姓反过来写。”
“咿!”高奋进直皱眉头,“孙余粮,俺看你是乐傻掉了吧,哪有恁样现学现用的?”
“没没没,哪里有啊。”到底是胆子小,孙余粮边说边拿着两本书跑了出去,“俺回去了哦。”
孙余粮走了,高奋进咋办?想啥办法能支走他?或者,把高虹芬给调出去?可她身边有个小丫高虹芳呢。
难呐,都很难。正叹息着,大门口传来奶奶的呼唤。完了,这下可真完了,奶奶一出动,那得乖乖滴回家,否则老人家会担心的。
“唉!”张本民情不自禁地慨叹一声,先望了望蚊帐,又看看高奋进,道:“俺,俺得回去了。”
“你奶喊你,那就回去吧,拿两本图书啊。”高奋进头也不抬。
张本民觉得没法抬脚,“嘿,俺,俺这腿是麻了么,咋就迈不开步子呢。”
“是不是图书太重了呀,那就别拿了呗,明晚再来看吧。”蚊帐里的高虹芬说话了。
“明晚?还给么?”
“嗯啊,那有啥不可以的呢?”
“好!”张本民似乎听出了其中的道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耍赖哦。”
高奋进似乎根本就没听他们的谈话,一门心思全在连环画上。
见此情景,张本民提着脚后跟来到蚊帐前,贴着蚊帐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道:“高姐姐,今晚上,你敢去听你爹的门子么?”
正暗自窃喜又成功撩拨一番的张本民,还没来得及把脸移走,就被从蚊帐里面拧住。
好在高虹芬不怎么用力,张本民感觉那就是捏死你的温柔,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他感觉到了一股几乎是贴面的又痒又热的气息。
“张本民,你就是个小花贼!”高虹芬的嘴巴贴着蚊帐,在张本民的脸庞轻轻喃喃。
“诶唷诶唷!”张本民着实被刺激到了,他浑身一抽,跌坐在床前。
高奋进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咿,张本民,干啥咧你?”
“好,好大一只蚊子!”张本民装作惊讶的样子,“刚才听见嗡嗡声,就跟了过来,本来想拍它一巴掌的,结果脚下一滑,跌到了。”
“赶明个咱们到河里去,掐几个蒲穗子,晒干后点着了熏,比蚊香都管用。”
“行,行啊。”张本民爬起来,“俺得回去了哦,要不奶奶等急了。”
张本民走出了门,走得恋恋不舍。好在还有个盼头,明晚还有机会呢,况且,经过今晚的磨合,明晚或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呢。想到这里,他振起臂来,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回到家,张本民假装睡觉,实际上是在盘算抹屎的细节,一切都得计划好。
到了半夜,开始行动。
盛屎的是村里常见的破泥瓦小罐子,几乎家家有,抹完了随手一扔,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原本准备抹屎的小棍子,也作了改良,头上缠了一块破布,抹起来没啥声音。
一切准备就绪,张本民提着半罐子屎,借着朦胧的月光,先向郑成喜家代销店出发。
为防止万一惊醒看店的罗才花,张本民非常小心,重点把锁鼻子、锁挂扣涂得严严实实,然后随便抹了一点,赶紧撤退。毕竟就一门之隔,挡头少,声音直传,容易被察觉。
抹郑成喜家的大门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不怕弄出点动静,因为还隔着灶屋、院子和堂屋的门。张本民很用心,摸索着一笔一划地写下“郑成喜吃屎”五个字,末了还上了个边框。
抹完后,张本民后退两步,拉下了蒙在鼻子上的红领巾,正准备好好呼吸一下,身后却传来了爆雷般的声音:
“哪个狗日的,想干啥!”
糙他娘的,还真是不巧,郑成喜回来了,估计刚爬完哪家的墙头。张本民暗骂着,按照计划采取第二方案,立刻丢下屎罐子,拔腿就跑,拐着弯奔向刘胜利家。
今夜的刘胜利,就是个替死鬼。
张本民照顾着郑成喜的速度,始终与他保持三四十米的距离,不过在拐到刘胜利家巷子口后,立马加速,然后躲在稍远处的一个石堆后,等着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