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拿着木板,看着木板上的肉末和油渍,一股浓烈的腥味冲入鼻中,如果放在二十一世纪,这种腥味闻着他都想吐,可是现在,他口中的唾液极度分泌着,仿佛面前的是全天下最好吃的东西。
木板被五个人轮流打扫干净,都有一股意犹未尽的感觉。
朝川乌从褡裢里面取出拳头大的羊油,沉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给大家说一下,这块羊油,一半我们九个人分着吃,剩下的另一半给秦镇补身体用。”
“我同意!”薛远举着手说道。
“我同意!”陈落生举起了手。
“我也同意!”马顺半举着手,看了一眼马璇,弱弱的说道。
马璇阴着脸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马瑞。
“我不同意!”
马瑞朗声说道:“凭什么那么一大块的羊油给秦镇一个人,我们九个人吃的才和他一样多,不仅我不同意,我哥、王铁柱、严越、杨小七都不同意。”
马璇是马瑞的同族堂哥。
朝川乌声音平和,语气却不容置疑:“你问我凭什么,就凭这块羊油是我冒着生命的危险藏下来的,你们也知道,党项人对羊油管制的很严,一旦发现我们偷藏,不被打死,也会打的半死。所以,这块羊油的分配权我不是和你们商量,而是纯粹的通知你们。”
马璇接口道:“有活大家一样干,有饭大家一样吃,这是当初你们说的,现在你们就要反悔吗?”
说完,他看向了薛远,现在马璇对薛远更加的忌惮了。
朝川乌皱了皱眉:“有活大家一样干,有饭大家一样吃,这话不假,我们也没有反悔,我、薛远、落生、马顺没有比你们少干一点活,也没有比你们多喝一口粥;相反,秦镇重伤的这段时间他的活都是我们四个分担,你们可曾多干过一点?现在秦镇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却这样斤斤计较,你们就能保证你们当中的某一个不会受伤吗?如果你们受了伤,我们也这样对你们,你们心里是个什么感受?”
朝川乌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一改他之前的说话风格。
凉州派的五个人面色各异,经过秦镇被打这件事,他们把不能得罪的人从薛远自动转移到了朝川乌身上,原因就是朝川乌是大夫,而且还是一名医术不错的大夫,能把秦镇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他们对朝川乌的医术心怀敬畏,就像朝川乌说道那样,他们能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像秦镇一样挨打受伤吗?他们能保证以后自己不会生病吗?
他们不能,因为他们是奴隶,奴隶的生命是不属于自己的。
得罪了薛远大不了挨一顿打,但如果得罪了朝川乌,万一自己以后也受了伤,朝川乌不给自己好好治,那就白死了。
“我同意!”王铁柱举起了粗壮的手,面带羞愧。
看到王铁柱带头,严越和杨小七也举手表示同意,马璇和马瑞低着头没有吭声,算是默认同意了。
朝川乌看着大家都同意了,偷偷舒了一口气:“既然大家都同意了,那就这样定了。”
“我不同意!”
一声反对突兀的出现。
朝川乌奇怪的转过头,薛远面带疑惑,马璇和马瑞也抬起头,脸上明显带着难以置信,大家都面带疑惑,目光同时集中到了一个人身上。
“我不同意!”秦镇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朝川乌不解。
秦镇看向朝川乌、薛远、陈落生,他的目光看向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大家是为我好,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是川乌和薛远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原本需要我照料的那些马,是你们帮我分担的;现在那么大块的羊油,你们又让给了我,我很感谢你们,但我不能同意。”
秦镇长出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已经从鬼门关挺过来了,那些羊油多一点少一点其实对我的影响并不是很大,既然这样,没道理我去多拿多占;干一样的活,吃一样的饭,这是当初我们共同认可的,现在我因为受伤干不了活,我的活由你们分担了,但吃一样的饭还是能够做到的。”
秦镇把头转向朝川乌,看着朝川乌:“川乌,这次你冒着生命危险,拿了这么多的羊油,我们大家都应该感谢你,但是你记住,下回不能这样冒险了,为了这一块羊油,万一把命丢了,不值得!”
朝川乌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放心吧,这是最后一次!”
秦镇会心的笑了笑,他知道朝川乌的性格,一旦答应了,就一定会遵守。
“我之所以不同意,除了我刚才说的这个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秦镇挪了挪身子,让自己有个更舒服的姿势。
小屋一片安静,大家都看着看着秦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