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韩文智的辅助
秦镇盯着韩文智,韩文智也盯着秦镇,没有丝毫回避,眼神中透着坦然。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秦镇的眼神不再冰冷,逐渐变得平和深邃,收回紧盯着韩文智的目光,朝杨小七点了点头。
杨小七紧绷的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眼中的杀气也消散不见,刚才紧张的气氛也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秦镇抱拳,对韩文智施了一个欠礼:“韩先生说的不错,我们同为汉人,尤其是在这种处境之下,理当应该同舟共济才对,但此事重大,所涉及的并不仅仅是我秦镇一人之性命,我不得不谨慎,如有冒犯之处,还请韩先生见谅。”
韩文智摆了摆手,笑道:“秦兄弟言重了,此事说起来,终究是我唐突在先,要是易地而处,我想我的反应可能比秦兄弟你更加过激。”
秦镇问道:“不知韩先生是何方人士,又是如何到了党项军中做了奴隶?”
韩文智说道:“说来惭愧,韩某原是临州狄道县主簿,虽说俸禄微薄,但也可勉强养家度日,在这个乱世之中也算不错,但两年前党项人兵临狄道县,狄道折冲府都尉和县令、县丞都逃了,我也脱了一身官服,乔装成百姓带着家眷跟着逃命,谁知还是没有逃出党项人的魔爪,在城外被抓。”
说道此处,韩文智面露痛苦,虽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仍是眼圈泛红,声音明显哽咽:“我是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妾被那帮畜生凌*辱致死,小儿惨死在那帮畜生的刀下,他才刚刚三岁啊,我的父亲不堪忍受一头撞死在了大石上,我当时真想一头撞死,一死百了,免受这噬心的痛苦,但是我不能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我这辈子自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手刃这帮畜生,只是可怜我的老父妻儿,死后被曝尸荒野,无人为其收尸入棺,终究落得个孤魂野鬼。”
韩文智终究是没能够完全压制住自己的感情,泪眼滂沱,肩膀一耸一耸的抽搐着。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对于韩文智的遭遇,秦镇充满了同情,看着还在极力压制自己感情的韩文智,秦镇很能理解那种很想放声大哭,但又不得不极力压制的那种痛苦,因为当年秦怀忠跳河自尽之后,秦镇也曾经历过这种痛苦。
杨小七也眼圈泛红,一直沉默不语,作为党项人的奴隶,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生离死别。
秦镇歉意道:“对不起,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韩文智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泪痕,摇了摇头:“无所谓被勾起,这两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当日的惨状,今日能够当着两位的面说出来,我这心里轻松了不少。再说,当日死在狄道城外,曝尸荒野的有何止我的家人呢,最起码我还活着,能在这给你们诉说那些惨状,可是有很多人,全家惨死,身后连个烧纸纪念的人都没有。乱世之中人活的真是不如猪狗啊!”
秦镇问道:“韩先生没有其他家人了吗?”
韩文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唉,家中还有小女,当日在混乱中和我们分开了,我到现在还没有死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抱着万一的希望,要是小女侥幸未死,我一定要找到她。”
秦镇安慰道:“韩先生放宽心,你的女儿一定会吉人天相,逃出生天的。”
韩文智道:“借你吉言,说起来,小女的年纪比你也大不了多少。”
秦镇幽幽的说道:“平日里官府各种苛捐杂税,百姓辛辛苦苦一年下来,收成都让那些地主官僚中饱私囊,可是当百姓遇难,官府却是见死不救,甚至带头逃跑,留下那些百姓成了待宰的羔羊,怪不得党项人称我们汉人为两脚羊。”
韩文智老脸一红,有些嗫嚅道:“我也很想抵御外族的入侵,我也很想保护一方百姓,可是就连折冲府都尉和县令都逃了,我一介书生什么也做不了,只有跟着逃了,只希望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可是到头来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
秦镇忙道:“韩先生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想起了我和爷爷被俘的时候的情景,说起来,我们这些在党项人手下当奴隶的,有谁能够保全自己的家人呢。”
韩文智苦笑一声:“任你胸有锦绣、心怀山河,在这乱世当中终究抵不过刀剑相向,唐人杨炯诗中有云‘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是一名带刀甲士,与党项人拼个你死我活,也算得上是壮烈,好过现在这么窝囊的活着。”
秦镇一脸坚定道:“会有机会的,一定会有机会的。”
这次谈话,让秦镇对韩文智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韩文智不会出卖自己,虽然没有完全信任,但也放下了刚开始的戒备;而对于韩文智来说,与秦镇几人相交,相当于多了一个盟友,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又大了几分,可谓皆大欢喜。
第二天,寅末,秦镇等人早已起床准备军中早饭,朝川乌向拓跋亮报告道,有几匹战马出现了轻微的咽炎,拓跋亮赶紧报告拓跋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