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久不再看北冥夜,只身走在最前面,穿过四海的军队,遥遥领在这将近一万的大军前。
黑压压的大军,猎猎作响铺天盖地的战旗,都衬得烛久的背影如一只蚂蚁一般,让人可怜,但偏偏这弱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
巨浪之中青海大军在北冥夜的带领下往妖域前进。
为苍生故,六界之间皆有先天屏障,要进入他界都要先破了界域屏障。
妖域依上古蛮荒境而生,他的界域屏障便是无数妖魂所凝结而成的十泣墙。十泣墙并不是一面墙,而是无数道遍布妖域边界百里的无形结界,蕴含无数妖族的亡魂痴念,非妖族入内,九死一生。
而烛久价值体现的第一关便是这维护妖域几千年安定的十泣墙。
十泣墙,泣生死,泣不公,泣别离,泣哀思,除妖族之外多少人被困在十泣墙内,永生永世。
绵延百里的十泣墙,不要说一万人,即便是十万人,也尽可以吞噬殆尽。
绿野。
五彩斑斓的灯塔下哀嚎声此起彼伏,汗水活着血水从这些苦力身上淌下,混进泥土里,发出阵阵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
但没有一个人敢停下来稍作收拾,他们的头顶上,几十双黑羽族士兵的眼睛盯着。谁敢偷懒,立刻就会被丢进食人花当做食物。他们只能硬撑着一口气,若能撑到下一班,便是运气,若是撑不到,便是命了。
此时距离下一班还有半个时辰,时不时人群中会发出一两声重重的叹息声,便戛然而止,不知道是原地倒下了,还是踏下了下一步。
距离他们百来步的地方,有一棵极其茂盛的桑榆树,树叶密密麻麻,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此时树下有一双眼睛看着灯塔下的惨状,他浓眉大眼,长相凶狠,但一双眸中却凝聚着浓浓的愁绪。眉宇间皱起的波纹透露着他此刻焦虑烦躁的心情。
终于,他眉目一振,那高处灯塔发出几声急促得怪声,开始摇摇晃晃,大有倾塌之相。
灯塔上的妖灯如风中的火苗,勉强支撑了片刻,最终还是像流星一般坠落,在地上到处点燃了火堆,一时间火势猛涨,所有人都停了原本的工作开始救火。
两个黑影从人群中匆匆离开,迅速来到了桑榆树下。
“族长。”
火光映照在这两人的脸上,这两人脸上的毛发并未完全褪尽,是狼族的人。而那桑榆树上的人正是五将中唯一还活着的狼将—狂烈。
狂烈掏出两枚药丸。两人看着静置在狂烈手心的药丸,重重呼吸了一口,先后取了,捏在手中。
“愿来世投身人间,不再为妖。”
两人仰头吞下,疼痛瞬时从肺腑开始传遍全身,两人不得已紧紧拽住对方,用来克制此刻疯狂滋生的对死亡的恐惧。
索性这过程并不长,五六次急促的呼吸之后,两人便化作了齑粉,消散在了空中。
狂烈抬头看着那看起来遥不可及的清冷圆月,自嘲的笑了起来。
“来世?妖哪里来的来世呢,若不能得道,不是为仙魔口粮,便是消散罢了。来世,不过是妖域的谎言罢了。呵呵!”
狂烈看向远处十泣墙所在之地,仿佛听见了无数的哭泣哀嚎之声,这十泣墙是妖域最大的保护伞,却也是妖域最毒的索命台。
感叹完毕,看着灯塔上火势渐微,狂烈将自己衣物头发弄乱,营造出一副匆忙凌乱之相,转身往临时妖宫走去。
这一路上已经有不少人来来往往,有救火的也有害怕叛乱再来一次吓得逃命的,整个绿野街上嘈杂一片,偏偏那妖宫里却依旧有笙歌传出,丝毫不受影响。
九尾鸩侧坐在大殿上,撑着头瞧着殿下中央那几个匍匐在地的老妖。旁边的乐声因这紧张的气氛也低了下来。
“没你们的事儿,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