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成都城,多半是湿热的阴雨天。雨水直直地落着,雾气笼罩着半城素缟。
林鹤之坐在灵堂外屋檐下的台阶上,呆呆地搓揉着身上的白练,忽听得了几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回身见到了已经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顾新。
“地上潮,别坐太久。”顾新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你说老四会不会气活过来啊?”林鹤之也很久才说出一句话。
“门主的意思,咱们也没办法。”顾新推了林鹤之一把,“你这个性子,一向不是这么冲的啊,这次是怎么了?跟门主顶起来也就罢了,大哥好意来劝,你怎么说话还往大哥的伤处戳呢?你这不是伤人了吗?”
“我就是伤了他又如何?”林鹤之抬起了头看着顾新,“什么叫表现得如同只有我急着擒贼先擒王啊?我是有私仇,但是他没私仇吗?这场仗打的难道不是私仇吗?我提了最要紧的是乘胜追击,怎么就等于我对老四无情无义了?我不想给他好好下葬吗?”
“我跟你说,鹤之,我觉得门主绝对不是简简单单感情用事要回来办丧事的。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呢。你想啊,当时门主部署军事的时候,除了咱们这些人没有别人在场,细作很有可能出在咱们这些人里,门主定是在想法子调查呢。”顾新拍了拍林鹤之,示意他别激动。
“什么事比乘胜追击重要啊?”林鹤之提高了嗓门。
“行了,你别惊到亡灵!”顾新捂住了林鹤之的嘴,“朗星就是因为细作才死的,谁知道你是不是下一个啊?若是你去乘胜追击的时候中了细作的冷箭呢?你怎么知道门主这不是为了你好?”
林鹤之不作声了,抓过了顾新的手,握了好一会:“新儿我跟你说实话,说我一点都没私心那肯定是假的。我做梦都想的是生擒了上官意辰那个畜生生吞活剥了。”
“我知道,谁不是如此。”顾新揽过了林鹤之,“门主值得相信,他不会做让你都能觉得离谱的事。”
“我刚才出来,看见老五跪在那,怕眼泪流到脸上伤口,用绢子戳着两只眼睛那么哭,看得我一直跟着掉眼泪。”林鹤之哽咽了,“你说老天爷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受得罪不够多吗?为什么在这种关头了还急着带走一个?”
“五哥和四哥一向感情好,怕是我们这些人里最难过的就是他。”顾新拍了拍林鹤之,同时垂下了眼睛。
“我们明明说好了,仗全都打完了一起回来吃酒。”林鹤之拖着重重的哭腔,“我要知道咱们这些人里这有人吃里爬外,我也非剁了他不可!”
“门主,属下截到了这个。”房间内,何文鼎也穿着素服站在窗前,秦以岚走进来,递了一张字条。
“果然,他观望了两天看咱们是真的回来办丧,急着告诉那边赶紧准备跑路。”何文鼎看着字条,冷笑了一声。
“鸽子属下也引回来了。这鸽子看起来和咱们这边的信鸽没什么区别,查不出什么。”秦以岚接着说道,“您看这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