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陆续续走了几天,便已经到了送子河的上游,河水平缓了不少,但水量依然不小,此处也正是旬州州城,旬州算是云瑞王朝的一个边陲小州,但因为物产还算得上丰富,百姓生活也时安居乐业。
此时,寻青和胡来正坐在一处拱桥边的茶馆二楼,胡来闲的无事,趴在窗边俯瞰着桥上人来人往,书生学童,贩夫走卒。
而寻青正趴在茶馆桌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手中的毛笔到现在还只挨到过一次纸,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忽然,一个背着书箱的学童走上了那座并不长的拱桥,胡来猛然回头,看了眼寻青。
“怎么了?”寻青疑惑问到。
“没怎么。”
“那你突然回头干什么。”
胡来看了看寻青摊在桌子上本子:“尔的游记写得怎么样了?”
凑过去一看,只有一句“时八月既望……”
胡来看了看已经思考了半个多时辰的寻青,满脸疑惑。
寻青拿起桌上茶杯,仰头一饮而尽,说到:“又没有什么事值得写的。”
“写游记不是写景吗?跟事情有什么关系,找理由偷懒?”胡来活像教书先生,问到。
寻青却是一笑,说到:“这你就不懂了,写一个地方,要先知道此地风土人情,才有物可写,只写景色,未免太过单调……”
“所以,先到州城集市转一转再说吧。”
胡来无奈,原来说了半天就是为了引出这个,算了,随你。
走出茶馆的时候,胡来顺着那座拱桥的方向望去,这件事她不该插手的,一切随缘吧。
州城到底是州城,比阑田县城大了太多,没没有走进那一处闹市之中,烟火气便扑面而来。
虽然是白天,市坊之间也是人来人往,一间间酒楼坐落其中,时不时就能听见喝酒划拳的声音,商贩也很多,和人群簇拥着,叫卖着手中的稀奇玩意儿。
不远处,却有一面白墙,墙上似乎张贴着什么,被围观的水泄不通。
寻青带着胡来好不容易挤进去,才发现只是一张张贴着的布告罢了。
那布告上写着:现投资天行布庄,与掌柜共利,一两可赚百文钱,先到者先得,限五千两。
就这么一个布告,是怎么引得这么多人围观?
只听周围人群中言语。
“现在天行布庄做的可是整个旬州城最大的。”
“可不是嘛,当初最开始的时候死命压价,和别的布庄明着斗,等到别的布庄也压价的时候,你知道天行布庄干了件什么事吗?”
“说道说道。”
“天行布庄派了所有的织工每人拿二十两银钱,死劲买别的布庄压价压得比成本还低的布匹,而且几乎所有织工一同在一个时辰内,就给天行布庄屯了六千多匹布。”
“然后呢?”
“再继续压价,别的布庄都不敢压了,生怕他再来这么一手,价一低,别的地方也都卖不出去了,一下子干倒了十几个小布庄。”
“就凭这脑子,哪里是别的布庄比得上的?”
寻青心里还能接受,虽然听着新鲜,但也不算什么极为高明的手段。
“现在啊,天行布庄推了一个投资的法子,只要你投钱,掌柜拿着钱做生意,他挣钱你也挣,但只收五千两,上回好多人投一两的能挣出来二百文钱。”
“这么好的事情,不用动弹还能挣钱?”
“我先回了,赶紧去借钱凑钱去,上回没赶上,我都后悔死了。”
说罢,那个商贩装束的人便离开了,似乎真的挺着急。
寻青沉思片刻,这确实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虽然有风险,掌柜赔了钱你也得赔,但只要看的准,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胡来冷笑一声,说到:“刚才那个商贩绝对是个托,他手上的茧子就是常年做做织工磨出来的。”
“你是说那个人可能就是天行布庄的人?”寻青问到。
“一定是。”
近几年来,朝廷似乎对重农抑商的国策有所更改,对商贩征收的税务似乎也没有以往那么重了,再看看现在这经营的手段,商界可是活跃得很。
但许先生已经说过很多次,从商是末流,农业生产才是立国之本,这似乎也是先贤的言语,怎么到了现在便改了?
寻青正准备出去,见一人抓着一把银钱向这边赶来,而此人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却是无比兴奋。
“林兄,林兄,上回你就借钱投了一百两吧,挣了二十两,除去利息,最后还剩余了十几两银子吧?”
“那是,这次我借了二百多两,准备一次投进去。”
这个人似乎有些面熟,寻青总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此人,却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拉着胡来,便是准备离开。
但胡来却是有些呆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一直呆呆的,继续往里走吧,这才刚到巷子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