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沿途的越王……不止宋义云,便是各方势力也都没有看重,不认为他们能抵挡得住魏国倾国之力,必将在铁蹄下破碎掉,只是几日多寡的问题。
“嘿!屠夫欺人太甚!”
建康,皇城内,此刻的大陈开国之君陈庆忠口吐芬芳,显然同样对宋义云无甚好感,看着下方摩拳擦掌的众将,又想到今几月来依赖文颂一众文臣竭力,将治下的百姓与土地调理得井井有条,秋收后穰穰满家,府库粮仓亦是满载。
于是心头一定,大手一挥。
大军开拔!
虽立国,却年号未定的这一年,南朝五国并立,终于按耐不住,以西魏东征作为爆发,拉起了一幕幕大战。
与此同时,正在诸多势力为了那天下共主的宝座打得你死我活时,另一群人也终于登上了舞台,于乱世洪流中显露出几分踪迹。
……
大军行进,武州风波渐起,靠近的临安府也有无数人惴惴不安,在战火蔓延前寻找安稳之地。
孙小河不担心,一年多前他们就搬迁离开了故乡,即便当时很不愿,族中姑嫂们哭成泪人,但收租子的吴老爷可不在乎这些。
总之还是离开了。
阴差阳错,如今来看反倒是件好事。
听说后来黄老爷不知怎的得罪了从南边儿来的另一个大老爷,灰头土脸跑了没影,现在那乡子估计已经是吴老爷的了。
当然,黄老爷也好,吴老爷也罢。对孙小河没影响,他们都背井离乡跑到山里来躲着了,想必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管到自己。
少年郎赶着羊,同行两人,皆是一起离乡远迁的自家同族。
中年汉子辈分高些,另一人则算他的叔爷,眼前百来头咩咩叫唤的羊都是他老人家一手拉扯大的。
听他爹说,当时走的时候叔爷喊得可大声了,死活要把羊羔和种羊带上。
最后看在叔爷有一手好育种法子的份上,族中老太公勉为其难点头同意。
叔爷的手艺在族中很是高超,饲养的羊乃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肥硕,所以哪怕几十年来独身一人,脾气又臭又硬,族中旁人真遇见了,也都得恭恭敬称呼一声。
尤其在他们从大益县迁出后,往日的许多营生都用不上,这羊毛羊皮羊肉都是好东西,能养活不少人。
孙小河没读过书,只知道这门手艺很厉害,于是央求着他爹把自己送到了叔爷跟前,反正他爹的木匠活有大哥学,自己脑袋不灵光,比起跟木头做伴,还是当个放羊娃更轻松。
“到了,河娃,先把羊带去后山,记得门栓别紧实些!”
正胡思乱想一阵,身后传来叔爷的吆喝声,老人家脾气臭,偏偏对族中的小孩子喜爱,这也是他愿意到这边来放羊的原因之一。
“好嘞!叔爷您就放宽了心吧!”
挑起一旁的长棍,尖端帮着布条和草团,他摇动,簌簌作响。
学着记忆里叔爷的动作和呼喊,孙小河缓步将一群羊赶去了山背——那里有新建的羊圈,很大一圈。
地方是叔爷挑的,一开始老太公还反对,不过第一年里的羊羔足足多了三十几头!这让得族中众人好一阵欣喜,再没有对叔爷当初闹腾的闲言。
闹得好啊,闹得多好。
没这一闹,那些羊羔估计都被当做拖累拿去宰了制成干粮。
甚至有人后悔,早知道叔爷手艺这么好,离开时就该多带几头母羊的。
然而实际上,叔爷也心头古怪,这羊羔生得可是利落,一个个精神抖擞,好似吃了仙药。
当然,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有赖于叔爷的手艺。
孙小河也这么认为,这一年多来,羊群越发壮大,自家也得了两条羊腿,那肉质格外鲜美。族里吃过的人都说好,纵然老太公都吃的满面彤红,连着几天里遇人就竖起大拇指直夸叔爷。
“有手艺真好啊……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叔爷的手艺?能养出那么能生、还好吃的羊来……”
哒!
刚关了栅栏,天色已晚。
他走了没几步,还没走过山背,脚下感受到一个石子样的东西,硬邦邦,险些崴了去。
低头瞧看,一枚拇指长短的六棱水晶静静躺在泥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