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三个人四下奔走,慌不择路间江十一抬头看见头顶上一棵茂密的树木。
“上树上树!”
“我不会爬树!”令高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抱着陈泌上去!”
于是江十一像猴子一样迅速地往树上窜,而树下的陈泌则一脸茫然地抬头盯着已经在树上的江十一,等到江十一已经上了树并找好了位置俯身去瞧树下的陈泌时,却发现陈泌还在那里拖拖拉拉。
“陈泌!你还愣在那干嘛!不要命啦?”
陈泌手足无措,仿佛看着一根无从下口的骨头,他嗫嚅了半晌才憋出一很尖利的一声嗓音。
“我,我也不会!”
这是令高第一次听到陈泌的嗓音,如此雄壮的大汉,嗓音居然比叫骂的泼妇还要尖刻难听,他一直以为陈泌是个哑巴来着。
“你不会,你,”
江十一气不打一处来,情急之下只能对可怜巴巴的陈泌吼道:
“今天你会也得会,不会也得会!给我学!给我马上学!”
马蹄声越来越接近了,大量的马蹄声混在一起化成一种浓重的轰隆声,这让本就手忙脚乱的陈泌更加慌张。一旁的令高看不下去了,他决定干脆现学现卖,然后无师自通地上了树。
最终还是没有学会爬树的陈泌听着那恐怖的轰隆声已经近到耳边,近到他甚至听到了马上的骑士吆喝的声音和紧促的马鞭声,来不及了,索性往旁边一处巨大的草丛里一钻,就此听天由命了。
尽管一开始就不敢低估骑兵的数量,但是当江十一亲眼看着树下一个个黑影呼啸而过时,依然被那恐怖的规模吓傻了,这样的呼啸持续了很久,久到树上的江十一需要去忘记时间的流逝。一直等到马蹄声渐渐远去,远到听不见了,江十一才能放心地爬下树。
“好多,追咱们仨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吗?”
“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泌!都走啦!起来。”
陈泌缓缓爬起身,他躲得破绽百出,一整个大屁股暴露在外面,他应该庆幸方才呼啸而过的追兵没有对草丛里这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巨物产生兴趣。
江十一与令高都觉得似乎有哪儿不对劲,他俩直勾勾地盯着彼此的脸看,却对对方脸上的鼻子眼睛毫无兴趣,只是一同在捕捉那心中的不对劲。
“不对劲。”
“追人有这么追的?”
“不对劲。”
“那起码有两三千骑兵。”
“除了朝廷,谁还能有这样的实力拥有如此数目的马匹。”
“不对劲。”
“巧合吧,估计是。”
“有这么巧?”
两人最终还是没搞清楚,而所有搞不清楚的问题都大可放心地归结于偶然,反正总算是又捡了一条命,此时应该要开心一番以示对该侥幸的尊重。陈泌朝天空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这样的九死一生让陈泌在草丛中撅屁股的时候突然就开了悟,变成了某宗教的虔诚教徒。
离太阳台还有一天一夜的行程,一路无话,身边一个话题终结者一个近似哑巴,想必江十一也再对聊天唠嗑提不起半点兴趣。他开始心疼那一百个死在林子里的兄弟们——江十一很确信他们已经全死了,并且有可能死得渣都不剩下一点。
说是兄弟,实际上都只是因为食物而造成的苟合,江十一甚至连他们的脸都认不全,更不用说能叫出名字,江十一的心疼本质上只是出于对财产损失的吝惜,而他在乎的只是一百这个数字。废物唯一能形成的价值是人多势众,而如今的江十一,越来越像那时的戴矮子。
不过江十一也不是很心疼,因为只要有粮食就很快会有下一个一百人,流水的兄弟铁打的粮,事实上,太阳台上的五百多人并非是人口上限,而是粮食储备上限。
江十一又想起了公羊贤,想到了他的恶毒,虽然最后成功证明了他真是个实打实的骗子,但是自己却没能亲自手刃这个该死的骗子,这将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之一。像他那样的人,狼赳的手下一定不会留他性命,更何况他面皮白嫩,肯定要落个死无全尸。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对劲,江十一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不得不去承认另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性:
“难...难不成,公羊贤没死?”
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下来,江十一倒吸了一口冷气。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