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八九岁大,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长袍,他上下打量一眼周文清,转向李弦,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低下头继续看书。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李弦看他神情是有些气鼓鼓的。
刚才周文清用斗篷蒙住童家鹏之后,抱起她就钻上了这辆停在馄饨摊旁边的马车,当时那车夫手里端着只空碗,回头见状只愣了一瞬,就速度极快地冲过来抓他们,当时是这小少年低声拦住车夫,他们这才得以躲在马车上脱身。
闻着车厢里还没散去的淡淡的馄饨味,李弦猜想这小少年大概是在车上刚吃完了馄饨。
李弦不解地打量着对方,既然不高兴,又为何愿意帮他们呢?
“你们认识?”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周文清突然问道。
李弦:“不认识!”
少年:“第一次见。”
两人异口同声道。
说完,小少年低头继续看书,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小李弦瞥了眼他腰间的玉佩,也转身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好像什么都没注意到。
周文清看看李弦,又看看那位与自己同龄的少年,一脸不信。
小李弦白他一眼,示意他别多话,心情却有些沉重。
这小孩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那块玉佩上辈子她却见过,且是在一个死人身上见的。
佩戴玉佩的人是秦王世子。
上一世,先太子病死之后,先帝膝下无子,便有意过继秦王世子并立为储君,可老秦王却怎么也不肯答应。
后来西南叛军攻入京城,秦王世子及其幼弟被杀,尸身就挂在城门上,定武侯徐毅这才一气之下抗命入京,讨伐逆贼。
当年李弦亲自将悬于城门上的两具尸身解下,便在年长的那人腰间见过这枚花纹独特的玉佩。
她之所以印象深刻,还是因为秦王和先帝扑过来认尸的时候,只看了一眼世子,便都转身扑向了年幼的那个孩子,原来二人早已经商定要过继二公子做储君。
那一刻,李弦心里便对这死了都不如幼弟受关爱的少年多了份惺惺相惜,多了份同病相怜。
她不好去看他的脸,便盯着他身上的配饰看,那块粘血的玉在她的记忆里停留了很久很久。
现下这般偶遇,李弦一时间真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这孩子。
算起来,他那个幼弟就是今年出生的。
“唉,”想着,李弦忍不住看一眼那少年,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一个没人爱的。
但不知道秦王把他推出来与李家结亲,有没有那位二公子出生的缘故……
“你俩不会是有仇吧?”
周文清见李弦唉声叹气的,又见那少年脸色也不好,当下心有戚戚地问了一句。
然后他将李弦从车窗上拉下来,小声嗔道:“你也太能惹事了!我们刚甩开那只红家雀,就又遇见你的仇家了?”
李弦无奈地敲一下他额头,“你是不是傻?要是仇家,还能让你上马车?”
“有道理,”周文清恍然大悟,“那你们是有交情?”
“没有!”二人急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