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哥让赵老驴拿上强光手电和照明棒,先从门缝挤过去看看情况。赵老驴这人身手灵敏,是不盗墓也能当飞贼的那种。他先戴上防毒面具,然后一侧身,像个猴子似的翻进门缝,无声无息。
众人都聚在这门口,像等待宇航员登月似的等了度日如年的几分钟,然后才看见赵老驴从门缝里溜出了回来。
陈总问赵老驴里面什么情况,赵老驴说,这条甬道走势一路向下,光看得见的部分就有大概几十米长,两侧的墙上画着许多小人画,底下太黑太长,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通到哪里去。
黄大师对陈总说:“按照墓室格局来看,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前室。这里的京观本身也是一种厌胜物,而京观厌胜的对象,就是那些鬼巫们,正好也是封住了鬼王的生门。那么作为一座魇镇墓,主墓室就在这甬道尽头,也是很符合规制的。”
魏明之前听黄大师老是在说“规制”,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味。风水先生看坟,多半都是靠《葬经》之类的书籍,这倒不能说错,但在考古学来说,《葬经》之类的东西只能算是传世文献,拿它们当圣经是新手才会犯的错误。
往常人们所认为的,前室后面是主室,两侧有耳室的结构,在考古学上来说只在汉朝以后多见,最早不过秦代,商周时的墓葬多是竖穴木椁墓。虽然说考古学本身就是不断被发现刷新的学科,但事物发展自有规律,以另一种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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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理论取而代之,跟刻舟求剑有什么区别?
这话他没说出口。陈总发表了一通演讲,当即让杨哥他们打头,从那门缝中进入了甬道。等他们进来以后,才发现这条甬道其实跟先前进来时的那条甬道很不一样,不仅更宽阔,两侧岩壁也开凿的更为平整精致,多了许多加工的痕迹。不仅如此,这里的墙壁上竟然还有商朝人留下来的雕绘。魏明拿手电一照,顿时就被它所描绘的内容吸引了。
这甬道墙壁上的壁画笔触简单,谈不上什么画功,却透着一股自然流露的雄壮气势。画中的内容,是一群群手持的长短兵器的战士,排成阵列向前方挺进,从前室的甬道门开始,一直向延伸至黑暗中那未知的尽头处,队列严整,士气高昂。
一旁的老马见他看的两眼发痴,不解道:“后生,这有啥子好看的哩?我老马以前倒过的周王陵,那壁画上头的人,一个个都画的叫活色生香。我看这墙上的小人,也就是我孙子画画的水平哩。”
魏明不屑道:“得了嘞马师傅,我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绝对没倒过周王的斗。您要倒过,我跟您姓马,当您第四个儿子好了,咱二哥三哥要是缺彩礼,我卖血给他们挣。我之前是懒得戳穿您,其实先秦时代的雕绘,都是这么简单质朴的,就算有彩漆,经过这么多年,那也早就脱落了,根本保存不到现在!现存于世的的商周雕绘那是少之又少,说比大熊猫还稀有,都不是吹牛皮。”
老马“嘁”了一声:“爱信不信!你要当我第四个儿子,我还不稀罕哩!告诉你,我遇过的事,那是神奇着哩,以后有空跟你讲。你先给我说道说道,这画上到底有什么名堂?”
魏明说:“我刚才说,先秦时的壁画大都简单质朴,比方说战国时代的《水陆攻战图》,里面人物的脸和衣着都是模糊的,远谈不上生动。而这甬道两侧的商代壁画,画中人物虽多而且有夸张之处,却一个个都有面孔五官,而且生动形象。而这些士兵不仅身上穿着都描绘细致,而且形象非常丰富,这应该是叙事性的雕绘,这在先秦时代可以说非常少见……”
魏明一边走,一边用手电打量着壁画的内容,一边跟老马解释着。可说到这里时,他忽然呆住了,目光停留在这些士兵的衣着和发饰上,接着又退回去几步,照着其他士兵。不知为何,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古怪的违和感。
这壁画上的人,似乎是来自许多个不同的民族或者部族、方国。但是,唯独没有哪怕一个商朝士兵或者是战车的影子。
这显然不是无意的,但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他这边反复走来走去,忙着看壁画,一时没注意,结果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一个人。那人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怪叫。魏明下意识说了声抱歉,低头一看,却正好迎上一双诡异的眼睛。
那眼中的瞳孔,赫然呈现出陶器碎片上那鬼涡纹的形状,对他手里刺眼的手电筒毫无避让,视若无物。
这个人,就是黄大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