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冥拿着镜子的手暮然收紧,吓了悠悠一跳,它感受到南冥的怒意,从他的肩上跳到桌上,用头轻蹭他的手。“总要找到,否则我心意难平。”南冥声音不大,却坚定异常。
南谨不再劝,他明白除非真的见到她的尸身,否则南冥不会放弃的。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你路上小心,多保重自己。”
南冥点点头,有些歉意地说:“哥哥你也是。”
南谨其实也明白以如今南冥的实力,能奈何他的人几乎没有,所谓的保重,不过是让他自己别再为难自己罢了。他见实在无话可说,便转身离开。“哥哥”南冥叫住他,南谨回头,“恭喜你”。南谨看着在黑暗中坐着的南冥,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嗯”,他勉强发出一个音,便逃似的离开了。
南冥再次来到族地,守卫们早已认识他,没有阻拦任他进入。这里的一山一石,一草一木,南冥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还能找到什么,也许是因为这里是唯一能让他安然入眠的地方。
“南谨大婚,你不在魔域待着,怎么又上这里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自南冥身后传来。
“你不也一样。”南冥头也没回地说道。
孤月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们都是不能放下过去的可怜人罢了。”
南冥没有接话,自从孤阴将那日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孤月,孤月便经常来到这里发呆。不过好在她也不多话,所以并没有打扰到南冥。
“我明年便不再来了。”孤月有些伤感地说。
南冥依旧没有答话。
孤月摇摇头,南冥又变回了她认识的南冥,寡言少语,清冷淡漠。“我准备向前看,想来哥哥也不希望我如此。”她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不知是劝自己还是劝南冥,说完她安静地离开了。
南冥静静地坐在山石上,夕阳的余辉将他的身影拉长,有种说不出的寂寥。水南,你在哪呢?真的已经轮回了吗?这个疑问一直徘徊在他的心里,无解无答,或是他从未想让它有个结果。
顾行言来的时候,南冥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南冥没有看他,这个顾行言总是晚上来早上走,他们基本达成了默契,在言语上从不交流。顾行言祭拜完,照旧放上各色的花朵后,开口道:“南谨要大婚了。”
南冥点点头,他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孤月和顾行言都主动开口与他说话。
顾行言低头看着开得艳丽的花朵,“替我恭喜他,稍后我会备上贺礼。”
“好。”南冥声音有些低沉地应到。
“真羡慕南谨,我们之中最幸福的就是他了。”顾行言感慨道。
南冥望着顾行言,不知他此言何意,必竟林婉仪曾经是他内定的未婚妻。
以顾行言的敏感,南冥的这一眼,他便明白了他的顾虑,“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地感慨。”
南冥看着他面前的各色花朵,突然说道:“她只喜欢白色。”
顾行言拿花的手顿住,这个南冥话虽然少了,打击人的本领却一点也没减。“白色太寡淡,不若多加些颜色也热闹些。”
“你的道……,若你还想成仙便不该来。”南冥的话有些冷硬。
顾行言不以为意,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不要以为只有你能放弃,我也可以。”
南冥冷哼一声没有接话,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用?没能护住她,即便成了天下第一也失去了本来的意义。顾行言也沉默了下来,他是有些怨南冥的,他把她让给他,他却没保护好她。亏得他与她相处那么长时间,竟不知道她存了那样的想法,若不是他放她过去,她就不会死。
一个月后,南冥如约回到了魔域。南谨的婚礼很热闹,各域都派人来贺,到处张灯结彩的,望舒把他能想到的点子都用上了,宾客如归,主客尽欢。南冥坐在礼宾席,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与周围这环境格格不入,甚是别扭,他所幸起身慢慢踱步走了出去。外面也是一片贺喜寒暄之声,他躲无可躲,只好转到藏书阁里去躲会儿清静。
南冥打开藏书阁的密室,里面都是他这些年到各地寻来的天材地宝。虽然水南不说,但他知道她很喜欢吃这些东西。噬天兽体质特殊能直接吸收天材地宝,这些常人看来灵力暴虐宝物,在他们眼里皆是不可多得的美食。
若是我多了解些你,是不是结局就能改变?南冥看着这些灵宝陷入沉思。一个轻微的响动传来,南冥警觉地走过去查看,角落里一颗浆玉果的后面瑟缩地躲着一头小兽。猫一样的身躯,通体银色,四肢间有一层透明的膜连接着……。南冥的头嗡的一声,像炸开一样,喜悦和害怕的心情交织着,他的手抖着不敢伸出去确认。小兽察觉他的靠近,将身体蜷缩成一小团,怯怯地抬眼看他,深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无辜的神色让人心疼。
南冥慢慢伸出手,它越发紧张,将缩得不能再小的身体又向墙角靠了靠。南冥看了一眼被咬了两口的浆玉果,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他拿起浆玉果,小兽见他发现了,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哆嗦了一下,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肚了饿了?想吃这个?”南冥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
小兽被他这温柔的声音蛊惑,忽闪着大眼点点头。
“来,到我这里来,这里的东西任你吃。”南冥轻哄道。南冥的身体放松,眼神宠溺,整个人都柔和地发光。
小兽被这假象迷惑,再加上它肚子实在是饿,南冥手中的食物对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终于忍不住小心地探出小爪想要够浆玉果。南冥却伸手将它的小爪握住,小兽一个哆嗦,小身子僵了住了。南冥轻轻抚摸它的小爪说:“来吧,我不会害你的,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