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大门敞开,门口拉着警戒线。隔壁是一个超大的办公室,里面格子间的布局,应该是公司管理层办公的地方,反观那个案发现场的房间,更像是某位领导的独立办公室。
路过时,我刻意留意了一下格子间,里面原本整齐排列的办公桌全都歪歪扭扭,一些不要的文件丢的满地都是,抽屉柜子全被打开,不知道是员工得知公司倒闭后离开的匆忙,还是之后这里遭到了窃贼的光顾。
因为我在这里只看到了难以搬走的桌椅,没有看见其他任何值钱的东西。
挑开警戒线走进屋子,这里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地面上摆着几个用作勘查的警用记号牌。
尸体已经运走,但还是可以闻到淡淡的尸臭味。
昨天接到报案之后,第一批进入现场的警察同事们已经做了详细的现场勘查,但有些东西,需要亲眼看见,这种视觉冲击要比白纸黑字来的更实在。
福尔摩斯说过:你是在看,而我是在观察,这有很明显的区别。
这是专案组成立以来第一次集体勘查现场,但我们却展示出了别样的默契。我和林子凡在对现场进行勘查同时还原案发情形。黎梦站在门口注视着屋子里的一切,脑海中对凶手进行侧写。薛杭仔细查看通往案发房间的所有通道,计算着凶手出入这里的路径。江听白半蹲在地上,寻找着凶手可能留下的一切细微痕迹。
“我怎么闻到了这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江听白眉头一皱,又仔细闻了闻,补充道:“是一股中药味。”
大家先是一愣,紧跟着他闻了闻,都表示只闻到了屋子里的霉味,并没有中药味。
“是这个味道吗?”
我一提裤脚,露出脚踝处的膏药。
“一边去,哪有贴着膏药出现场的?会严重破坏了案发现场的气味。”江听白站起身,白了我一眼。
刚刚他还以为自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本来一个完美的展示机会,全让我毁了。
从案发到现在,不算案发时间,单单接警到现在都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真有什么味道,早就散光了。但我贴着有强烈气味的膏药进入案发现场勘查,确实不太符合规则。
这时候,我电话响了,上面显示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备注:法医科任秋石。
“老秦,8·28凶杀案尸检结果出来了,你尽快来一趟,有新发现。”
公安局法医科,一个我已经三年没有涉足的地方,在我做刑警的那段日子,却是这里的常客。走廊里弥漫着消毒酒精的味道,简单和走廊里几个法医科老朋友打过招呼后,我带着黎梦直接走进了办公室。
一个穿着一次性蓝色隔离衣的男人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一个年轻的女性助手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他看见我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工作,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老沈头可算给你调回来了,自从你走之后,都没人陪我下班吃宵夜了!”
他越说越激动,准备冲上来给我一个拥抱,我立刻后退几步:“虽然我是全局唯一一个愿意和你吃夜宵的人,但不代表我不嫌弃你身上的味道。”
“任科长,我去化验科取报告了。”一旁的女助手将记录整理好,转身出门了。
“去吧。”
“这是新来的实习法医吗?”我问他。
他根本没有理我,目光落在了我身边的黎梦身上,向她伸出手:“这位瞧着眼生啊,你是老秦的新搭档吧,我是法医任秋石。”
初次见面,黎梦不好拒绝,伸出手,微微欠身:“你好,我叫黎梦。”
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黎梦手上的尸臭味今天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
“电话里你说有新发现?”见他和黎梦聊个每晚,我没好气地问道。
“两位做好心理准备,这次的情况可不一般,特别是这位女士。”任秋石嘱咐了一下,直接把我们带到了解剖室。
他径直走到解剖台前,掀开上面的白布,露出了一具无头男尸。
那是一具有些微胖的尸体,双手摊开,四指并拢,虎口大大张开。皮肤颜色发白,淡淡的尸斑,胸腔已经缝合完毕,卷宗上写道:死者的内脏被取走,填充了稻草。
这是我见过的比较“温和”的尸体了,有一次见到溺水尸体呈现的巨人观,让我一个星期没有吃下饭。
黎梦远远看了一眼,已经皱起眉头有些干呕,作为犯罪侧写师,平时应该很少和尸体打交道。
“你说的新发现是什么?”我问他。
“死者被两种不同的凶器分尸,力道、角度和手法都不一样。”
听到这里,我很是震惊,直接问他:“你的意思是说,死者是被两个人持两种不同凶器尸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