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破烂烂的庙里,半截小烛台的火苗不屈不挠的往上跳跃着,发出“滋滋”的响声。
土地庙因为常年有人打理,虽破但干净,是个很好的栖身的场所,陈年年靠着陈秋意迷迷糊糊。
她哭久了,眼睛又疼又肿,原本不合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头发凌乱的散落在眼前,挡住了三分之二的脸,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发泄完了情绪,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让她担心的是,从进土地庙到现在,陈秋意抱头埋膝缩在角落里,一句话没说,一动也没动,整个人像是封印在了一个壳子里。
陈年年害怕极了,她怕她的哥哥受到打击太大,从此一蹶不振,她看着陈秋意半晌,然后伸手紧紧的抱住了他。
也不知道抱了多久,陈年年感觉自己的胳膊都麻了,终于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年年紧绷着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
她松了口气,看向怀里,小心翼翼喊道:“哥哥?”,陈秋意抬眸,看见的就是一个眼睛红肿,邋里邋遢,灰头土脸的年年。
他扑哧一声笑出声:“年年,你怎么这副模样了”,陈年年茫然,反应过来后,迅速用双手遮面,故意龇牙咧嘴道,“我咋滴了?不会毁容了吧?”
陈秋意摇摇头,拉下她的手,又脱下青色外衫,折了一个衣角后仔仔细细擦拭小姑娘脸上的脏物,那认真模样,就像是给蒙尘明珠擦除灰尘一般,陈年年想,这就是被珍视的感觉。
可是哥哥感觉有点奇怪,哪里奇怪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呢?陈年年入了神,活到这么大,第一次动了这么久的脑子,脑瓜子有点嗡嗡的,她忍不住捶了捶头。
陈秋意低头看她,手指却飞快的在小姑娘乌发间飞舞着,“怎么了?扯痛了吗?”
陈年年直了直脖子,让陈也秋更方便编辫子,脆生生道:“没有,哥哥编的发髻最好看”,先盲夸一波准没错,陈秋意拍了拍小姑娘的头,站起身:“好…”,一个了字还没有说出口,又轰的一声倒下。
陈年年的心猛的被提到嗓子眼,说话已然带了哭腔:“哥哥,哥哥,你怎么了”,父母没有了,现在哥哥是她唯一的依靠,少女手足无措,想去碰少年又不敢,只能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喊:“哥哥,哥哥”
陈秋意缓过劲,揉了揉眉心,出口安抚道:“没事年年,我只是腿麻了而已”
哭声戛然而止,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猛地凑到少年面前,她跪趴在地上,如画的脸就在他脸的上方反方向。
俩人目光直视对方,少年窒了一瞬,心跳暂停,眼睛眨也不眨,就那么愣愣的,陈年年疑惑的收回目光,然后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陈秋意的脸,连耳朵也没放过,确定是陈秋意说的那样才把心放下来。
收回身子,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吓死我了,幸好我心脏承受能力还不错”
少年回过神,摸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心里漆黑的角落像是突然被照进了一束光,黑色藤蔓接触到光开始肆无忌惮的疯长,蔓延,他——好像快控制不住了…
***
陈秋意扶着香案缓缓起身站稳身体,他不能倒下,不然小姑娘又要哭鼻子了,陈年年满屋乱转,哥哥醒了,她有了主心骨,现在是一点不慌,只是哭的太累她都饿了,哥哥肯定也饿了。
“叮叮叮”,是指甲敲击陶瓷的声音,陈年年回头,就看见陈秋意用眼神示意她看供台,是村民供奉土地公的供品,一碟子苹果,一碟子饼。
老实讲,陈年年不是没有动过吃供品的心思,只是她从小就觉得,别人的东西是别人的东西,她不能动,动了就是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