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湾湾拿了根棒冰从病房门口探了探头:“姥姥。”
“快进来。”江弥姥爷看见陈湾湾笑出了花:“这孩子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个安安静静的小男孩呢。跑得又快,跳得又高。要不,让她去少年宫学乒乓球吧,江弥也在,我教了一辈子乒乓球了,我肯定不会看错,她是个好苗子,我肯定给你找个好教练。”
“哎哟,我这也没看出来啊。”陈湾湾的姥姥脸上虽然笑开了花,但是嘴里还是收着些:“真的吗?我是怕她跑来跑去受伤了,她妈没时间,我得管着点。”
陈湾湾听着江爷爷如此说,心里直接放了场大烟花,看江爷爷的眼神也不一般了起来,总觉得越瞅越和蔼可亲。
陈湾湾的姥姥却只觉得是面子上的夸奖,敷衍过去了。楼下幼儿园也不便宜,上少年宫又要多少钱呢。
姥姥看了看江爷爷的腿:“我下楼买醋的时候,听临楼的孙老太太说的你病了。合着是我们刚走你就被拉到医院来了。你这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吧。”
“哪有什么一百天,老毛病了,我自己知道。”江爷爷打着哈哈。
湾湾姥姥捧起饭盒:“喏,这不巧了。正好炖的酸菜大骨头。给你带了点饭菜,你这病的时候正好就在饭点上了,尝尝我的手艺吧。酸菜是我自己个儿腌得,你尝尝。”
说着打开饭盒,丝丝氤氲落在了四个人的眼里。陈湾湾看着大骨头咽了咽口水。妈妈说新工作干得好,才买了大骨头庆祝的,这东西,陈湾湾不常吃得到。
“还劳烦你做这个,真……”
话说一半,进来一个大夫,她敲了敲门端着一盒盒饭走了进来:“老爷子,江大夫给您订的晚饭,叫我送过来的。说给您临时找了一个护工,明天才能来,临时短期几天的靠谱护工不好找,她也是工作太忙了才会这样的。”
陈湾湾姥姥看着送进来的盒饭有点不知所措。
江爷爷:“谢谢你孩子,我见过你,你是晓敏的同事。真是麻烦你了。该到自己吃饭的时候还费心给我送过来。”
笑了笑:“没事儿,我是**带的实习生,我叫李萌。有事儿就摁铃叫护士就行了,姐姐都跟护士站那边打好招呼了。不过,您这自己带饭了呀。”她指了指饭盒:“看着手艺挺好,挺香啊。您好好补补身子,不是很严重,**今天手术说差不多八九点结束,还能送儿子回家。”
“哎哎,好,辛苦你了。”
小实习生出了门,湾湾姥姥把饭盒里的菜一样一样的都分好。
“你起不来,我喂你吧。”
“哪还有这待遇,你转那个转把,床能抬起来,我自己吃。”
湾湾姥姥叹了口气:“老江,我们做邻居认识这么久了,互相照顾着点不是应该的吗?人老了得好好养,坐起来没有躺着好。“她坐在了床边上:”我们不能怪儿女照顾不到啊,我家玉君一个人养孩子,也过得辛苦。儿女有儿女的难处,咱们老的,就互相照应点儿吧。再说,平常你也总是教湾湾打球,给她买吃的,这我都记着呢。”
江爷爷听了这话,看着湾湾姥姥感觉话梗在嗓子眼,就是说不出口。
“我把江弥带回去吧,要不然,先住我家。今天晚上你没护工,晓敏肯定要来照顾你的,家里没人,这么点个孩子,还不得要人照看。”
江弥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老奶奶,对于要把自己带回家突然产生了局促感。他其实总能见到这个老奶奶和陈湾湾,但是谁没事儿记老太太的长相呢,她总是静静坐在亭子里,而江弥正忙着和杨奕一起拯救世界。
局促也没有什么意义。
这仿佛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路灯已然亮起来了,东北秋天的夜晚,是安静的。
公交车八九点钟是最晚了。或许很多人以为东北的夜生活是燥热的,充满了啤酒与烧烤的烟火气。小巷里传来烤鸡架的香气,汉子坐在小店门口,喝上一口啤酒,然后冲服务员回头喊:“多加一盘毛豆。”
但是,东北的夜生活,也有另外一面。
零星车辆的街道,聚满飞虫的路灯,需要穿薄薄长袖的清爽空气。少年的脚步一步步踩在前面老人的影子上,看着空荡荡的马路,突然好想就这样躺在上面。他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见他坐着警车从空旷的马路上嗖的一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就在家门口的这条杏林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