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映寒最终还是听从父亲之命,在他17岁那年,按照家族的规矩,迎娶独孤鸩儿。
新婚那天,漆映寒脸上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毫无新郎该有的喜色,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完成了新婚所需的一切礼仪。
如同漆家独孤家的历代联姻婚礼一般,漆映寒和独孤鸩儿的这场婚礼也是相当简单,或者说,是隐蔽。别人家里办婚礼都是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新郎新娘得到世人的祝福,但这两族联姻如同进行一场秘密的仪式。
酒过三巡,漆映寒的脸仍然冷冷的,像一块冰,只是机械地接过身侧宫娥替他满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咽下去,总算熬到了酒宴结束,漆映寒忍着醉意,不让旁人搀扶,坚持着自己走到了婚房。
独孤鸩儿一身红衣灼目,温温柔柔地坐在窗前,白晃晃的水光映在墙上,也同样打在她的身上,收敛了红色的敌意感,更显得新娘温柔。可漆映寒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冷冷的对他的新娘说道:
“我们为什么会成亲,你心里应该清楚。”
之后又再补充道:
“我娶你,完全是为了家族”
独孤鸩儿点了点头,她盖着一层红纱般可有可无的盖头,红色之下她美丽的脸若隐若现,可惜她的新郎甚至偏过头去不想看见她,漆映寒知道,他们婚姻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生下第13代混有独孤漆家血液的“钥匙”罢了,一旦孩子长到了16岁,就会作为祭品献祭罪渊池,作为魔化越神剑的工具。可怜独孤鸩儿还被她的亲生父亲蒙在鼓里,对此一无所知,事先漆冷玉也嘱托过漆映寒,不得将罪渊池的秘密透露给独孤鸩儿,否则将会功败垂成。漆映寒本就不是什么赤诚之辈,他生长在精于计算的利己主义世家漆氏,从小就不算什么有怜悯心的好人,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产生同情,有的只是嫌恶,而这种嫌恶在早早地听闻独孤鸩儿私生女的身份后也愈发强烈了。
独孤鸩儿已经猜到了漆映寒对自己的态度,她心思缜密,最擅长看人脸色,只见她缓缓掀开盖头,对着漆映寒的背影莞尔轻声道:
“我了解你的苦衷,更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但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好歹也要培养培养感情吧?”
漆映寒面带讽刺的笑道:
“培养感情?我看是培养仇恨还差不多。”
独孤鸩儿对这种笑极其反感,那一瞬间,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想当年,在她回酒神居之前,一直和母亲像野兽一般躲在墓林中,饿了渴了都得看今天的运气,后来母亲死后,她被接回父亲身边,那是她出生以来见到父亲的第一面,一开始,独孤虢就是这种笑,带着讽刺和厌恶,独孤鸩儿发誓她再也不想看到第二遍。
即便如此,独孤鸩儿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像一面深不见底的湖,一颗石子投了进入不发出一点声音,她低眉不语,表面虽然平静,内心却已经很冷了,原本她都不在乎什么家族联姻、什么棋子不棋子的,她想,若是命运如此,找个人好好嫁了也不错,只要两人相处得来就很好了,她想着,以她的性格,什么样的人相处不来呢?她甚至都想到了,以后她的孩子,该不该认独孤虢做外祖父呢?她要不要让上一代的恩怨,打扰到她丈夫和孩子的生活呢?
她想了这么多,憧憬了这么多,打算了这么多,计划了这么多,现在她知道了,原来她的丈夫和她的亲生父亲是一样的,对她竟然都是一种如此雷同的反感,这倒是蛮有意思的,她安慰自己道:
还好,还好,无论是父亲还是丈夫,我对他们都没有投入过多的感情,再说了,陌生人之间的感情和钱一样,都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经营,我们才刚见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努力创造一段漂亮的感情。而我,有的是时间让我的丈夫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