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骆驼上的汉子惊呼一声,拨弄骆驼向葛荆踩踏过来。
葛荆听到风声在地上一滚,再滚,躲开骆驼的四蹄。
仓哴一声响,汉子弯刀出手。
身子一翻跳下骆驼,手臂挥舞,弯刀斜落。
葛荆在地上再度一滚,赤柽倏然出手,压着汉子的弯刀顺着他的眼眶刺入他的头颅。
噗通一声,汉子摔倒在地。
葛荆手掌一软,赤柽同时脱手而出。
咳咳...
兔起鹘落的几下,扬得飞沙四起。
葛荆一手捂着鼻口,浑身无力的躺在黄沙之上。
好半晌,直到两支骆驼绕了一圈,跑回来,在两个汉子身旁徘徊不走时,葛荆才缓了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
从汉子头上抽回赤柽杖,驻着黄沙站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骆驼,看到它们身上背负的水囊和包裹,葛荆眼眸一亮。
他一天没吃没喝了,虚得厉害,这些东西来的正是时候。
葛荆挣扎着走向骆驼。
骆驼有些胆怯的向后一退。
葛荆双眼一眯,一股杀气扑了过去。
骆驼不安的骚动着,似乎感觉到害怕,没敢在动。
葛荆顺着骆驼背上取下水囊,饥渴难耐的大口大口痛饮起来。
似乎觉察到葛荆身上的杀气消失,烦躁不安骆驼才平静下来。任由葛荆将水囊取下,将包裹取下。
“干粮...”
葛荆从包裹里抓起一袋干粮,他的眼瞬间狼一般泛起了蓝光。
背起水囊,抓起干粮袋,其余的东西葛荆看都没看抛在地上。
他吃着干粮蹒跚着继续向前走去。
刀胡子从哪里过来的,就绝不能只是两个。
方向没有错,那就继续去追。
强烈的执念让葛荆的脑海里除了刀胡子,什么都没有。
生存,他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在乎什么生存。
广袤的沙漠,风吹过,遮掩了一切行迹。
路,不存在的。
有人去走,那便是路。
一只水囊葛荆常常忘记去喝,一袋干粮葛荆也常常忘记去吃。
他只是在走,蹒跚着向前去走。
踩着柔沙,一步一个脚印,虽慢,却从不停留。
一排排一行行的脚印留在身后,风吹过,重新化归于无。
望着满目黄沙,望着天空旋过的孤烟,还有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鹰隼。
葛荆似乎又陷入一种空无之中。
“明月如霜照白骨,恶风卷地吹黄沙。是这个恶风、黄沙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是大漠、孤烟吗?”
“纵目千峰翻浪影,插刀两翼剪云烟。是鹰隼的速度吗?”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是鹰隼的骄傲吗?”
一句又一句诗词从他脑海里翻涌出来,他不知道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产生自那里。
他从来不去想这个那个的,目光所至只有黄沙、孤烟和鹰隼。
脚步一刻不停的前进着,也许蹒跚,但是坚强。
天空,一声孤寂的尖唳的啸声响起。
葛荆的头微微抬起,只见万里晴空的天上一只苍鹰拍打着翅膀,一飞冲天。
这苍鹰展开巨大的双翅,一双闪着寒光的鹰爪仿佛是钢铁铸造而成,尖锐的喙更是如利刃一般。
葛荆双眼一眯,看到苍鹰的翅膀尖长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明悟:“是灰隼,不是苍鹰。”
他心头想法尚未消散,就见这头灰隼双翅一敛,流星般的坠落。
一沾即走,然后双爪抓着一个黑点闪电般的划破长空,高高飞起,转瞬而逝。
这一幕让葛荆心头猛然升起一句词:“苍鹰博兔,飞凌万里。”
他的脚步未停,手却无意识的在赤柽手柄上摩挲起来。
赤柽手柄是他颈下玉箍制成,玉箍上一道道诡异的曲线他从来不知是何所为。
往时他没有关注过,现在即便知道它的神秘也未想到去研究。
可就在刚才,他看到黄沙、看到孤烟、看到鹰击长空飞凌万里,手指无意识的按住一条曲线来回摩挲时,陡然一种明悟在心头升起。
那曲线,与灰隼的坠落、腾空是那样的契合。
那种弧线,那种韵律...
从一个点到一个点,再到另外一个点。
一遍一遍的在葛荆脑海里重复着,一遍遍的重复着,周而复始,仿佛是要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烙印在他的神魂中,永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