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此话,风临原本平静的眼神泛起涌动的波澜,他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父皇竟曾有意,要立他为太子?
可他却是从来没有想过,且自古以来太子之位都是立嫡立长立贤,而他,既非中宫嫡出,亦非父皇长子,更非贤能之辈。
父皇为了补偿母妃,竟然能做到如此吗?
“朕仍记得,小棠刚生下你时,朕便满心欢喜地抱着你,坐在她床前,对她许诺,以后立你为太子,朕以为她会高兴,可她却只是笑着摇摇头……”百里鸿逸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关于萧梦棠的一切,似乎他就算想忘,也没有办法忘。
“她说,能为朕再产下皇子已是上苍垂怜,她不奢求任何名分地位,只求我们的孩子能平安快乐,她不想要的,她的孩子也不会贪图,她想要的,哪怕她得不到,也愿她的孩子也能得到,那就是自由。”
自由。
如此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对困于深宫的萧梦棠而言,是触碰不到的星光,是遥不可及的远方。
帝王的女人,又何来自由。
风临从来都不明白母妃口中的自由二字为何意,只记得,母妃很喜欢坐在窗前,抬头望天,也不知在想什么。
每次这个时候,他就会依偎她身边,孩子气地说:“母妃又在发呆了。”
而母妃的回应总是同一句:“如果当年我没有入宫,那么此时此刻,我会在哪儿呢……”
时至今日,听父皇提起,风临才懂得母妃话中的含意,她想要的自由,是可以不被限制,不被约束,可以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就算一辈子漂浮不定又有何妨?至少她会觉得快乐。
可这样的幻想,在她爱上父皇,愿意为他留在深宫,愿意为他割舍所有向往的自由,心甘情愿做一只笼中之鸟时,就已经化为泡影。
所以她唯有把这份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让他去做她想做的事,去过她想过的日子,去感受她没有体会过的自由和快乐。
“临儿,你可曾怪过朕?”百里鸿逸叹息着问。
“孩儿从未怪过父皇。”
风临知道,父皇说的是他当时曾被狐妖迷惑而下旨要将自己送出宫外的事。
由始至终,风临恨的,只有那只狐妖。
“其实当时朕已觉察到小棠的反常,派人将你送出宫,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危……”百里鸿逸终于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这几年他一直都于心不安,一直都担心风临会觉得自己当时太过无情,对他没有丝毫的信任。
风临也才明白了父皇的用心良苦,觉得些许安慰,但也许,自己应该恨他,怪他的。
如果不是他先招惹了那只狐妖,母妃又怎会受到那样的伤害。
可风临没办法,更不会去这样想,因为从小到大,父皇和母妃之间情深义重,他都亲眼目睹过。
母妃更是只有在父皇面前,才会笑得那么明媚灿烂。
而父皇,也给了母妃所有他能给的一切,集于一身的宠爱,仅次于皇后的地位,还有将他们的孩儿视作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