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昂热劈头盖脸的训斥声中，谢宸切出手机界面，点开了自己的信箱，在一片信息中随意点开了几个。
只大致浏览了几下，信息的内容几乎都差不多，都是询问此事是否为真的。
谢宸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臭小子，这件事是假的, 对吧？”
昂热在等待谢宸的回答，只要谢宸这边也开口否定，并且公开发言否认这件事，昂热就会最后努力一次。
“啊……”谢宸抓抓头，用满不在意的语气说道：“真是头痛，果然，我暗中投靠龙族的事情被发现了么……”
电话另一端的昂热久久没有出声，显然是被谢宸这番足够大逆不道的话晃了一个跟头。
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谢宸的意思，“臭小子，我不需要你替老子着想，如果这件事是假的，你可以直接站出来，校董会另一边的压力老子替你扛着……”
“是真的。”
“…………”
“校长，这上面说的就是真的，没有一点杜撰，你看他们甚至连照片都附上了。”怕昂热听不清，谢宸又重复了一遍。
昂热在电话另一端深呼吸，他害怕自己压抑不住火气跑过去将那个臭小子的脑袋按进排水渠里。
“谢宸，最后一次。”昂热兀然平静下来了，整个人平静的像是机器人，仿佛刚刚的情绪波动都是虚假的。
他用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问道：“离开你身边那两位，重新回到卡塞尔，这件事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昂热留给谢宸最后的通牒，在这之后，曾经的师生就要刀剑相向了。
“校长，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却还是要明知故问。”谢宸笑道，似乎对这最后通牒依旧没有害怕的情绪。
“回答我！认真的，严肃的，就像是当初对着《亚伯拉罕血统契》宣誓那样，回答我！”
“……”谢宸依旧没有回答，听他的状态似乎是在电话另一端憋着笑。
憋的还相当艰难。
“老头，不是我不认真，而是……这个亚伯拉罕血统契吧……当初你对着它宣誓的时候是认真严肃的么？反正我没有，当时的我只想打瞌睡，一個字也没听进去。”
卡塞尔新生在通过3E考试后都会前往英灵殿，在一名如同风中残烛的老头子带领下一同对着亚伯拉罕血统契庄严宣誓。
这个过程漫长又枯燥，且没有任何加速的可能。谢宸说的是实话，当初他入学的时候连血统都是空间和系统联手弄出来的西贝货，怎么可能对一个页数都烂到没多少的东西庄严宣誓？
他当时躲在最后一排，手无力的架在身边一哥们的肩膀上，无聊的都快睡着了。
而且他不信，年轻时候的昂热会庄严的听完整个宣誓仪式。
没有留给昂热继续思索说辞的时间, 谢宸开口，将这件事彻底敲定, 就像高高在上的法官敲响法槌，只不过谢宸宣判的是自己，在昂热以及卡塞尔的层片，谢宸被正式宣判了死刑。
迎接谢宸的将会是卡塞尔的追捕，以及校董会乃至密党猎犬的追杀。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昂热平静的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吧？”
“当然，追杀嘛，总是和那群猎人打交道，我都玩腻了，这次正好试一试咱们学院的手段。”
听到谢宸的回答，昂热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这位胆大包天的逆徒。
是无知，还是无畏，抑或是实力带给他的自信？
昂热觉谢宸过于轻看卡塞尔和身后的密党了，他根本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这个屠龙机器一旦开始运转，产生的后果会是什么，无人能知晓。
“卡塞尔此次只会动用在校的学员，我会尽量不去动用暗中的那些专员。”
这是昂热能帮谢宸做到的最后的事情，若非上面的要求，他不会动用那些毕业多年天各一方的专员。
他们都是老猎人，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战斗洗礼，在生与死之间徘徊数次，追踪与战斗在他们眼中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楚子航凯撒苏茜这种天才固然是少见的，但卡塞尔开办百年历史中，培养过数十届的学生，谁会保证没有几名楚子航这样，甚至是比他优秀的多的学员？
他们在毕业后的任务中已经脱离了青涩，很可能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下一秒就抽刀割断任务目标的喉咙，然后面不改色的用毛巾捂住对方的脖子和嘴，温柔的在对方耳边说‘深呼吸、深呼吸’。
杀胚，卡塞尔最不缺的就是杀胚。
“只派出这群臭小子么？他们在我面前怕是连刀都握不住吧？校长，你他小看我了。”
谢宸并非是说空话，这几届的学生几乎都被谢宸揍出了心理阴影。
当他们得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之后，恐怕真的会出现士气大减、握刀不稳等负面状态。
“这个我管不了，雏鹰总是要接受磨练自我成长的，这一次……就算是对他们的考验吧。”
昂热的话一语双关，不知道他所说的雏鹰是指那些卡塞尔的学生，还是指谢宸。
“不过，既然我没有派出那些人，对于这些小家伙，你可是要手下留情。”昂热讨价还价，像是菜市场上斤斤计较的老农。
“好过分诶，明明是来追杀我的，却还是要我对他们手下留情。”谢宸眯着眼睛，语气轻快道：“不过……我答应你了，谁叫那是我可爱的学弟学妹们呢。事先说好，若是被我抓住，他们就任我处置了。”
“可以，不废了就行，其他的随伱。”昂热大手一挥，表示谢宸的请求不是问题。
二人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父慈子孝、师徒向敬的时期，可这一次，他们注定是敌人了。
“我会最后争取二十四小时，在这二十四小时里，布置后手也好，逃走也罢…………去吧！”
“那我似乎也只能说一声谢谢了？”
“不用谢，祝你好运，我最得意的学生。”
“再见，老头子。”
电话挂断，昂热嘴角的微笑最终敛去，状态完美的切换。
从挂断电话那一刻，昂热就不再是一个亦师亦父的老人，而是一个铁血无情的屠龙者。
‘尊敬的校长，刚刚的通话中诺玛已经定位到了对方的信号传输位置，是否开始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