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以后,刺眼的阳光笼罩着,顾平只能眯着眼用手挡着光线打量着这附近的情况。
这里是江城正在开发的区域,每过一段距离,就有着一个高耸的吊塔正在工作,钢筋水泥拔地而起,破旧之中又让人看到了这边未来的希望。
四周除了开发区正在建设的房子外,周围大都是江城这边特有的老式的楼房,这些老屋子附近有的还看着随意的搭建了几排矮小的砖瓦房或者是铁皮房。
这些矮小的屋子大都是租给一些到江城这边务工的外地人的,毕竟租个这样的屋子一个月也才一两百,对于来这边找工作想存钱养家的人来说确实是最划算的了。
到了这边后,顾平的阿公顾言清在车上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下地址后,又缓缓启动车,开始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驶去。
村子内的道路有点窄,只能容下两辆车并排,但是大部分的地方路边都停了汽车或者电瓶车,使得本就窄的道路更难通行了。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到了地方,靠边下了车,炎热的天气使得一条躺在一个小卖部门口的狗,连头都懒得抬的看了眼下车的这两人,又闭上眼接着睡了。
两人在这路口边等了大约2分钟,终于等到了来接他们的人。
来的人是一位体型微胖,烫着一头酒红色卷发的中年妇女,手脖间还时不时的在阳光下闪过一抹刺眼的金色。
由于她家还得由旁边的小巷子进去一点,顾平几人又上车在这个中年妇女的带路下七拐八拐到了她家,不得不说要是没人带路,这还真不好找。
中年妇女:“好了到了。”
三人下车,中年妇女推开外面这道虚掩的大门,将顾平两人带了进去。
院子两边一边各建着一排后面改建的铁皮泡沫房,一排5间,都是清一色的一道门,一扇窗户。
随即中年妇女将左边靠近门口的那间屋子给打开了。
“你们就帮忙整理下这间屋子吧,这是我一个租客的,他们一家前几天都被抓进局子里了,估计这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了,我这房子租期也到了,也不能就这么一直放着吧。”中年妇女回头对顾平两人说道。
“一家被抓进局子了?”顾言清闻言错愕道。
“嗯,本来这一家子是来这边给他妈治病的,住这里房租便宜还方便在附近的工地做活,但是癌症啊,这哪是那么好治的,而且还是晚期了,这不就一直在医院里住院治疗,这花销可不小,钱治没了,还欠了不少债,但是不治不行啊,要是不治人突然没了,那这后半辈子不的闹心死?”
这房东喉咙动了动,又接着说道:“所以啊只能治,他家治了也有半年多了吧,都是儿媳在照顾老人,然后他家的两男人就到附近的工地使劲干活。”
“可是就在前几天他妈去世了,医院那边却检查出死因是中毒死亡的,这不前几天就都被抓进去了,我打听了下,确实他们承认是下了毒的,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都治了那么久了。”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情谁都不好说,所以你们帮忙整理后有用的东西就帮忙送到江城派出所吧,让那边转交给他们。”
顾平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他心里认为这家人不会是什么坏人。
抬头刚好看到阿公看过来的目光,顾言清拍了拍顾平的肩膀。
“一切都会好的。”
“开始工作吧。”
一道门,一扇窗,一张破旧的折叠桌子,一张床,一道帘子隔开还有一通地铺,两只塑料的行李袋里面塞满了衣物放在角落,一旁还有一堆未洗的衣服堆放在一边,不远的铁皮墙边还摆放着一个较大的纸箱子。
窗户下面摆放着一口电饭锅和几个盆子,一旁老旧的折叠桌上摆放着几个没有商标的罐头瓶子,瓶子里面还有一些没吃完的泡椒。
狭小、拥挤、还闷热,无法想象一家人是怎么生活在这么一丁点空间的。
尽管顾平已经将门和窗户全都打开了,但是炎热的天气还是将这铁皮房晒得像个蒸笼,没整理多久,顾平和顾言清两人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在整理里面床铺的时候顾平从最里面的枕头下面摸出了一本笔记本,笔记本的的书壳已经老旧的发毛,里面还夹着一只笔。
顾平缓缓打开笔记本,里面有几张纸已经脱胶要掉下来,本来雪白的纸面上已经变得有些发黄,一些地方还粘着一些去不掉的污渍,上面的字迹不是很好,歪歪斜斜的记录着一笔笔的数字。
从去年开始至今,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了每天的收入与开支,而笔记本外壳的内部上则是记录了哪天谁借给他们了多少钱。
顾平看了一下父子两人在工地上一天的收入大约有400块,儿媳超市上班由于是兼职所以一个月也就不到2000块,这家一个月的收入大概是14000块左右,除掉他们几人的生活开支才大约1500块左右,每个月能剩余12500块左右。
虽然看着很多,但是这些剩下的钱大部分还是花在了他母亲身上,每个月的药物就差不多要几千元,而化疗的每个疗程费用也要10000多块,还有住院的费用,检查的费用,其他零零散散的算下来,一个月的收入还真的是入不敷出。
笔记本外壳内部上面的钱倒是越欠越多了。
看着这上面的一个个数字,顾平仿佛看到的是一个被生活病痛压着前行的人,他没有倒下,不过却是履步蹒跚。
顾平将笔记本小心的收好,随后又继续整理其他东西,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将屋子内的东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就只剩下角落的那堆衣物和那个纸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