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民们的情绪,迅速扩散开来。
就连站在房顶的幼娘,都微微皱起眉头,抿了抿嘴,有些失落摇头道:“想不到这小小的凤栖城,竟是如此盘根错节,今日殿下怕是要吃瘪了!”
说罢,她又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盯着乌孔升,恨恨不平道:“真可恨,幼娘真想一鞭子,将这些玩忽职守的恶官抽死!”
秦子岳笑了笑。
眼下这情况的确棘手,但并非不可转圜,根据过往的经历,他相信顾小夭能处理好。
往日里,公主府无法将凤栖城收归治下,主要是这凤栖城的城主与乡绅豪族们联合在一起,整个凤栖城的上层圈子都凝固成铁板一块,所以无法突破。
若是依仗武力和权势,强行收服,且不说人心无法聚拢的问题,被有心人抓住,便是朝堂攻讦的证据。
而且,乌孔升帐下五千兵勇,又有本地几大豪族支持,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高手?
若真以武力相拼,暗中派遣高手将公主府灭门,只能吃个哑巴亏,还无法报复。
但是今天,这群被他鼓动而来的灾民,便是破局之道。
对于城主府和乡绅豪族们来说,灾民无用。
可对于什么都没有的公主府而言,灾民这一最底层的群体,便是致胜法宝。
众目睽睽,悠悠众口之下,谁敢反抗当朝公主?
一旦乌孔升做出悖逆之事,这么多的灾民,几句童谣便能迅速传遍全国,到那时,他乌孔升便是与朝廷,与当今夏皇作对。
皇帝的脸面,可不是一个小小城主能够打的。
“无妨,先看看。”秦子岳捏了捏幼娘的小手,示意她安心。
幼娘脸蛋儿微微一红,气愤顿时消散了大半,一股羞涩涌上心头,小手被公子握在掌心,让她有一种小鹿乱撞,怦然心动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抽出来,而是偷偷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后脑勺的公主殿下,有些羞窘,又有些甜蜜的抿着嘴,眼珠不安的胡乱转动着。
长街,安府大门台阶下。
乌孔升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态度,虽佯装恭敬之相,可嘴角却带着一抹嘲讽般的笑容。
他自忖,搬出了户部田尚书,还有三氏族中子弟背后的力量,这位失势公主该有考量。
只是出乎他的意料。
顾小夭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而后一抬手,指着几乎要跪下的灾民们,质问道:“乌城主,如此多的灾民在此,还不足以让你信服吗?”
“他安顺武将农人的良田霸占,赚十成,交一成税,你便知足,而这些本有土地的农人,却只能成为他安家的佃农,受灾时甚至连饭都没得吃!”
“可你是否知道,若这些良田都还在他们自己的手里,每年所缴纳的赋税,能超过三成以上!”
“如此不顾百姓死活的所谓乡绅,杀了也罢!”
“至于你所说的田尚书……呵,你尽可以通知他,在京城时,本宫便曾一人一剑打上他的府门,让他告病三月不得入朝,如今距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他又能如何?”
说完,他淡淡的瞥了乌孔升一眼,直接转身。
乌孔升整个人一愣。
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小公主,竟是油盐不进,如混不吝一般。
上阳城中,天子脚下,她便敢上门殴打朝廷大臣。
眼下灾民当前,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有何可惧?
虽然这位武阳公主所行所为十分激进,可却是占据着道义和公理。
按照朝廷官职而言,他虽为城主,但始终是臣子,是公主的下属。
此时此刻,道义与公理俱在,饶是他身为城主,手握五千重兵,却也是只能保持沉默,奈何她不得!
恰逢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