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辰用左手轻缓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右手轻抬,一阵掌风熄灭了红烛,然而在黑暗中仍难入眠,回忆着锦瑟私下与他说起的种种过往。
静姝怀煦儿之时,虽有许晏清处处维护,却依旧险象环生,面对着前朝帝王家的多番试探和丁文茵的暗害,其中惊险不言而喻。
卫景辰轻轻取过静姝的一缕秀发,放在鼻尖,嗅着那桂花甜香,暗自下着决心,定要好生陪她度过这十月怀胎。
翌日朝堂之上,惊闻江南科举舞弊,帝王震怒:“梁王,朕令你即刻启程,赴江南查办!”
卫景辰躬身出列:“父皇,儿臣近日身体抱恙,只怕难担此任。”
卫司远斜睨了他一眼,生龙活虎地站立人前,却信口雌黄,只怕又与叶氏有关,心中怒火更盛,然而人前也不愿让他难堪,只好忍着怒气道:“既是如此,依梁王之见,谁可担此重任?”
江南远离京城,地方官员有恃无恐,在京中又多有倚仗,自己确实是最佳的人选,然而自己此刻绝不愿留下静姝孤身在京。
卫景辰不由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蜀王,卫家四爷瞥见侄儿的眼神,便知不妙,自己怕是逃不了这趟吃力不讨好的苦差,只得上前一步,先发制人:“臣弟愿替陛下分忧!只是臣弟不通科考制度,不谙江南世故,恐力有不逮!”
谁料许少府出列道:“微臣愿随蜀王同往!”许晏清见卫景辰有意推脱,不由猜测,大抵是静姝的缘故。
蜀王生无可恋,眼角都耷拉了下来,这差事怕是甩不掉了,好在自己只是担个虚名,凡事都有这擅自揽事的许晏清顶着。
帝王于殿上点了点头,有天家王爷坐阵,又有中书令出身的世家子弟许晏清主办,不亚于长子亲自督查,当即下旨,令二人明日赴江南查案。
出了大殿,卫景辰避开朝臣,对着许少府拱手道:“若非王妃身怀六甲,此事本王责无旁贷。许大人南下之路想必险阻重重,本王会派人暗中相护。”
许晏清呼吸一滞,不出所料,果然因静姝之故,躬身道:“恭贺王爷王妃!微臣心慕江南久矣,此行于微臣倒是趟美差。”
卫景辰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大人于我夫妇素有大恩,大人只管查案,凡事自有本王善后。”
许国公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候多时,见儿子上了车,劈头盖脸地骂道:“怎如此糊涂!科举舞弊,拔出萝卜带着泥,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半京城的官员,这等差事你也敢揽下!”
“敢问父亲,新朝根基日益稳固,我许家忝居高位,若不有所作为,日后何以立足?”许晏清面色不改。
许国公长叹一声:“那也不能被天家当枪使,一个不留意,你这条命都要丢在江南。”
许晏清认真回道:“父亲放心,有蜀王同往,儿子这条命丢不了。”
今日,怒火中烧的父亲不只许国公一人。
御书房中,卫司远端起茶盏,不急不缓地品着茶:“你是何处抱恙,不妨说与朕听听。”
卫景辰行了大礼:“父皇息怒!叶氏又有了身孕,儿臣此时不能离京。”
卫司远有些意外,放下茶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听闻静姝有孕,叶家的珍宝如流水般送进了东宫。
卫念汐闻讯前来,看着院中的箱子,随手打开一箱,都是上好的貂裘:“叶家哥哥偏心的很,相识许久,也不曾送我一针半线。”
静姝捏捏她的鼻子:“兄长于男女之情向来不开窍,可为了公主,几次三番进宫求亲,被父皇左右推拒了多次,仍厚着脸皮,上赶着来讨骂。我这个妹妹都心疼不已,公主难道就毫不动容!”
卫念汐红了面颊:“我待会再去劝劝父皇,莫要再为难叶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