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云压的很低,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似的。
张麻子叼着个旱烟,身子佝偻地倚坐在村口,微眯起眼。心中不由得细想,搁这要是再年轻个十几二十岁的,必是要去凑个热闹的。
“村长!哎呦,这不带个凳子坐坐,闷凉!”来的人背着捆柴,声音爽朗干净。
阳光大的刺眼,勉勉强强勾勒了个影子。
张麻子斜撇过去,一口黄牙夹着烟,“魏家小儿,埋汰你张爷爷不是,这大个太阳,你这是讨我身子骨弱不是。”说着就用手在身边招了招,握住杆拐杖,装模作样地往地上硬敲,正正道:“讨打!”
青年提了提柴捆,赔笑道:“别啊,张爷爷,我哪敢。”
“你不敢?”张麻子哼了哼,“燕三村的宋姑娘昨儿个可是讨我这要说发来了。你这我可是打小就招呼着你,到这么大个。”他比了比身前俊朗少年的大高个,“屙屎拉尿的的屁娃娃,杀个猪都怕,谁想你有胆儿,这瞧!还不小哩。”
青年羞得急忙双手招呼,示意张爷爷别再讨趣自个。
张麻子笑了笑,自顾自道:“诶,你给你张爷爷说说,哪学来的这么个厉害把戏,讨得那宋姑娘开心?”
“张爷爷,别说了好不好,我管我娘卖您的猪肉上,每次都添个小半两,成不?”青年咬牙。
“嘿嘿,人家姑娘可是说的非你不嫁,非你不娶哩,可惜了那闷大个姑娘,怕那脑子里不都是个月亮弯弯里的勾勾当当,美的很!”
张麻子砸了咂嘴,嘴头的烟落在干瘪的胸膛上,扒着眼皮费力下瞅。
“不理你了。”青年别过脸,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这村头离地三里。这么个跑回去,怕不是得要累个半死。
张麻子哈哈大笑,脸上的皱纹揉成一坨,泛滥得像朵野菊。
这大个人,最后跑的像个姑娘家!
见人要走远,张麻子也不忘大声招呼:“人我给你留下了!”
青年都跑了老远,听了这话,心头又乱了大半,步子也就慢了。
张麻子吼道:“可得看住了!”
吼完就后悔了,梗着脖子,硬生生地咳了两下,握着拐杖的身子不住颤抖。
“要的!”
隐隐听到那小儿的声音,张麻子一口气没稳住,边咳边笑。
再看去,人影都没了。
“咳,呵呵,我这倒是难得。”张麻子松了松手,那通体黝黑的木头棒子闷声落地,又慵懒的躺了过去。
抿着干裂的嘴唇,重新叼起旱烟。
“真要命。”
老汉孩子气地朝着滚滚烈阳吐出口浊气,想象着滚滚浓烟遮天蔽日,眼神也随之迷离。
咳咳……咳……咳……
……
张麻子是被冻醒的,冷风吹得手脚僵硬。
月光一时有一时无,有也是惨白的那种,照在地上渗得慌,还不如没有。
虫鸟兽的声响时不时从林子里传来,给寂静的夜岭徒增一丝阴冷。
好不容易给整活了筋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却是见不远处飘来个素衣长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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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惊坐在地上,身子瘫软,再不能起半分。
黑幕遮月,隐现山峰天际那边。
白衣女子,婷婷玉落凡尘眼前。
清风低走夜岭,掠动草地低沉一片,翻涌似云海。
带过女子脚边裙摆,凄凄向前。
吹凉老汉后背佝偻,心头异样顿起,十指发寒。
僵朽的大脑顿时停滞思考,惨无血色的干唇断断续续吐息,空白思绪间仅限一词——女鬼!
张麻子双手慌乱拍打地面,寻了那拐杖,想抓着手却使不上力,闷啷啷摔在地上,惊得他寒毛炸起,一咬牙使出浑身气力,探出身给那“黝黑木棒子”一把揪了过来,立在手里。
那“女鬼”停在了不远处,却不上前。
张麻子心头大赦,想那频频来村上驱鬼招神的泼皮无赖亦或是正经道士,手上往往都会提着个桃木剑,一本正经地念诀做势,到底是有些说法的。
这拐杖乃是村里头年岁最大的一株“蟠桃树”上跌落的硬桔梗制的,老大一整块给分开便是磨坏了十一板斧头,如此法力定是不凡,足以震慑恶鬼邪灵。
仗了仗胆,深吸口凉气,张麻子用沙哑的声音喝到:“这个......来者是人是鬼啊!”
本来想用平日里偷听来的那些个“装神弄鬼”的话,当时便是想着遇着事了多少得有个招,现却是想不起半分,当下懊悔不已。
“天星法师,嗯......玄冥镇彩,五光心神,不对,五光星辰,嗯......啊......啊......”
“呵,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