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雪茄,你要不要,便携版的,劲有点大。”陆喻笑了,他真的带着纸烟,昨天图新鲜买的雪茄,一盒九十九八根,倒也不是他大方,只是那个味道确实无福消受。
“要。”
陆喻将雪茄和打火机递了过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对面的声音顿时恬淡了起来:“兄弟,你哪个班的呀,声音听起来不错啊,有点陌生。”
陆喻自己抽了口电子烟,吞云吐雾间,他淡淡说道:“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算是老师。”
对面的吸气声忽然停顿了一下,下一刻传来一阵急促的开锁声,等陆喻推开门,人已经不见了。
“这一届的学生胆子真小。”他嘀咕道:“没有我当年半点风范,多大点事嘛。”
这句话不是假的,陆喻当年是出了名的胆子大,而且机构从来不搜他的床铺,也不搜他的身,当时陆喻在他们集训时常常去外地上课,平时偷偷带手机的学生会把手机藏到他身上,反正老师也不会管他,陆喻有一次从上海回来之后,一屁股坐到床上忽然感觉不对劲,掀开褥子一看,底下密密麻麻的放着手机和烟,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几部。
陆喻回到了教室,张梓琪正在跟学生们说着什么,一看到他回来之后学生忽然正襟危坐了起来。
“说什么了这是?”陆喻有些诧异,先前学生的坐姿几乎可以用歪七扭八来形容,如今他差点觉得自己来到了重点高中实验班的课堂。
“就聊了聊你以前的事,包括之前一分钟想出来的故事。”张梓琪摆了摆手。
“学长,你自己之前去寺庙一个人住了一周是真的吗?”一个女生忽然发问道。
“是。”陆喻坐了下来,编导班上课老师基本上除了做板书都是坐着的。
“为啥?”
“准备考试要考的文化,我选的民族宗教,有些东西是要看过才会有体会的。”陆喻回答道,卧龙禅寺的生活让陆喻至今没有忘怀,穿着羽绒服盖着被子涩涩发抖的长夜,冰凉刺骨的洗菜水,以及一滴油都没有的白菜包子,陆喻那一周被僧侣的苦行生活折磨着,可却也被人们心中的信仰所震撼着,凌晨四点的大雄宝殿,僧侣伸出冻的皲红的手扣的如同铁锁一般,他们在金佛下度着自己,陆喻只觉得有些恍惚,浑厚响亮的礼佛声中夹杂着刻板却不失韵律的木鱼声,香火袅袅织成金佛的袈裟,陆喻有些恍惚,不知是天寒地冻还是睡眠不足的缘故,那承载了信仰的金佛,似乎在陆喻的眼中逐渐有血有肉起来,他下意识的发现,自己的双手不知道何时已经在胸前合一。
陆喻是个法外狂徒,可对于自己的事,他也从来比其他人认真,他的专注只分给了他觉得重要的事,这就像在花园里采撷,即使里面有一万朵月季,拨开花海也要找到中间的那一束玫瑰,至于月季无论是零落成泥还是擦肩而过,都与他无关。
“他很认真的。”张梓琪淡然说道:“他的执着比你们拼一块都强,也许这样的人才适合艺术。”
“当它变成爱好的时候,也就不是艺术了。”陆喻说道:“你们的专业不是用来敬仰,即使是艺术也不需要把它捧的多高,这跟吃饭打麻将没什么两样,都是我们会做的和要做的,喜爱它,而并非学习它。”
陆喻忽然话锋一转:“况且,你们觉得它真的是艺术吗?同学们,问你们个问题,为什么你们高二了还能开学播音编导,而那些乐器生则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沉淀?”
“因为它门槛低,因为它谁都可以干,说难听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们能做的,文学系学生做不到吗?他们需要艺考吗?写东西真的只需要艺考生吗?你让普通人拿着摄影机他们就真的不会拍吗?几百万个短视频博主人人都经历过艺考吗?”
陆喻严肃起来:“答案是不需要,这一行你的竞争对手不只是同学,我们的生活也不会止步于考大学,就算考上了,你也要和几乎所有文科学生抢饭碗,打字算什么本事,简单来说不算本事,生活本来就是一种艺术,电焊工也有自己的浪漫,别觉得这门专业被称作艺术生了,就能登上大雅之堂。事实上,这门专业人人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