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可笑,传闻中独霸巫山多年的凶猛黄鸟,却于今日在离忧和凌风的联手下,不出一时半刻便殒命巫山,就连凌风与离忧在战后回想,都为在离开桃花源前而产生的各种担忧感到可笑。不过,没有丢命就是幸运,能拿到巫神草更是好事,二人也分不出心思再去细想无用的其他,只在凌风帮离忧疗伤以后,速速返回了桃花源。
于子时抵达家中,快步走进堂厅,一到内室未关的门前便就看到,久久正以一种四仰八叉的豪放姿势仰躺床面,酣然入睡着;而婉月,虽被久久挤得只能占据床榻的边缘,但上半身优雅地伏在久久躺的软枕一角沉浸梦乡,终归也是比久久的睡相好了不止十万八千倍,当真可堪称是睡中美人儿一个。凌风与离忧皆没有弄出大的动静吵醒她们,只是站在门口,眼含宠溺地轻笑点评。
“这没回来以前啊,咱俩还担心小久会在咱俩往返巫山的这段时间里突然醒来,发现你不在她身边而哭闹不休,月儿又应付不了呢!可结果事实证明,人姐妹俩一点儿令人操心的事都没做不说,还早就好好地和周公相会去了,倒真显得是咱们俩自己庸人自扰了啊!那得了,我也不跟你在此多说废话了,既然无有意外,那我这就带我家月儿回去休息了;还有那巫神草,我也不给你留下了啊!我拿回去开炉炼丹,也免得你炼丹时因分心照顾小久而炼不好,失掉了这唯一能医治好小久的机会了。”
离忧认为凌风此话说得不无道理,如若他既要照顾久久又要炼制生魂丹,两头忙碌之下,确实是十分容易在炼制过程中出错,导致生魂丹无法完全发挥功效,或者是压根不能炼制成功。这关系到久久的性命问题,他绝对不能大意,交由凌风去做,总比他做能更为专心,也的确是更万全之策。再者说了,他和凌风五千年的交情也不是虚的,亲得简直就和真正的骨肉兄弟一样了,哪有那么多见外的客套,便没有矫揉造作地来回推脱,只是看着凌风蹑脚走到床边轻手抱起婉月,他也跟在后头进屋,爽快道:
“好,那师兄千万不要忘了,要把巫神草和补气生血的药材同放进炼丹炉里炼制。之前,你和婉月离开桃花源后,我诊查过久久的脉象了,她体内确有心脉受损的痕迹,想必是因为忘川河的孤魂啃噬造成。而当初鬼王提醒我们,炼丹时要往丹里加补气生血之药,差不多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凌风这几日忙活都给忙活忘了,经离忧这么一提醒,才陡然回想起沧溟是有提过这件事,便郑重道:
“嗯,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至此后的半个月,凌风在望月阁寸步不出地炼制生魂丹,离忧便就在桃花源寸步不离地照顾久久。时不时教久久习个字啊,讲故事给久久听啊,亦或扎只小风筝带久久玩等等啊,都是他这段日子的常态。偶有他身累不想动弹的时候,也都是安静陪着偎在他怀里的久久坐于桃花树下,看着久久在纸面画一些丑丑的画像给他;而他,虽然不大能完全看得懂久久的画作,但也是极其有耐心,能听着久久给他解释,这画上面画的都是他在做什么做什么。然而,玩乐与陪伴都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罢了,总是有离忧也分身乏术的时候,就譬如今日正午给久久做饭的时候。
彼时,由于久久前一日没将她的小风筝整理妥善,就胡乱丢到一旁去享用晚膳了,便搞得那风筝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打了结,她就只能自作自受,于此刻先忍耐玩心坐在矮塌上,解好风筝线再开始放风筝。然整理期间,眼风中却忽晃进一抹纯白之影,使得她本能抬眼看去,竟正和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四目相对了。
久久自打变得痴傻以来,就再也没有见过活生生的陆地走兽,这一次,便是她以痴傻久久的身份第一次见到毛绒小动物,眼看着很是新鲜,心也觉着会是一种很舒服的手感,便想要摸一摸来证实到底是不是。可惜,那兔子警惕得很厉害,一瞅着眼前的女子向它伸出一只手,它也不管那女子是否心存恶意,即刻以自保为主,敏捷地调头蹦走了。而久久也挺不识趣的,没想过就此作罢拉倒了,反倒是撒手撇下风筝就站起身来,随着那兔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这一没影,就没影了足有半刻钟之久,离忧在此时手端一笼热气腾腾的小包子从厨房出来,可却不见久久在外玩风筝,疑惑地走到桌边放下包子的同时又左顾右盼,也没有发现久久的身影。他心说久久是不是跑去房后的翠竹林玩了?便绕到房后竹林找寻一圈,却仍是没有看到久久。当下,离忧就立马心慌意乱了,千万种能发生的糟糕意外从他脑海接连闪过,其中一个就是久久跑下山巧遇了外出的凌云,被凌云三言两语骗走,藏到某一处他不知道的地界了。
他在那一霎那止不住地心生自责起来,暗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蠢?不晓得设道结界限制久久的活动范围呢!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他再怎么骂自己也于事无补,只得赶忙动身去寻回久久。然,就在他跑出竹林经过房前之际,那个熟悉的白衣女子刚好与他迎面跑来,但却意外地没叫他心底的大石头彻底落地。因为,眼前的女子诚然是久久不假,可竟是个灰头土脸、衣服袖子也划破了、哭天抢地的狼狈久久。他不晓得久久这是遭遇了什么,只是一贯都是看到久久哭,他就心疼得不行不行的,便急得又是给久久抚背顺气又是询问久久。
“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还是你哪里受伤了疼?”
久久声泪俱下。
“没受伤,就是长耳朵……长耳朵它不跟我回家。”
离忧一头雾水地抬袖擦拭久久的眼泪。
“什么?什么长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