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春雷夜雨。三十岁的凌云廷慌忙小步奔走向医院走廊的入口处,他忐忑的停在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小老太太面前:“姆妈,生了,是个丫头。”说着伸手去接老太太手里的篮子。
“丫头就没用了!”小老太太拂手拦住了凌云廷,篮子里是今天在村里收的三十个土鸡蛋,她耷拉着嘴角把篮子上的方巾掖了掖,捂的更严实了一些。有些斑驳的栏杆外一个忽闪,映出三角眼下的明显不愉:“我来也来也来过了,夜深的,再不走赶不上夜班车了。”一个转身,匆匆走入医院外的阴雨茫茫的夜色里。
凌云廷呆呆的立了一刻钟,最后无奈轻笑,长出一口气,转身走回病房。“暁珍,妈来过了,给了一百块钱给你补身子。”看着昏黄病的床上刚生产完的老婆轻轻道:“太晚了,我让妈先回去了,夜里村上的路不好走。”他伸手抱起只有五斤重的小襁褓,像只红色的小猢狲“叫问君吧?凌问君。”
低烧使王暁珍有些晕乎乎的脱力,但新为人母还是抑不住有些激动,总觉得欢喜的要落下泪来:“嗯,好,问君。我们的小君宝儿。”她把小襁褓抱回怀里,细细检查了一遍包裹严实。又亲了亲豆腐一样的小睡脸,不敢亲多,怕碰坏了“小君宝儿。”
“噔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暁珍啊~哦哟你在这里~”端着大棉布包的银发老太太急冲冲进门,看到自己的小女儿靠着枕头半坐在病床上:“哦哟你的头发要包起来,月子里要落病的。”她赶忙把手里的棉布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伸手去床头翻找毛巾“小孩子真是不懂事,哦哟这个要包紧啊~不好吹到风。”
一通手忙脚乱,老太太才坐到床沿上笑眯眯的怪嗔:“不早点给姆妈打电话,姆妈差点赶不上客车。啊呀,这是我的亲亲小外孙呀~”轻轻翻起襁褓盖子看了看睡的无知无觉的小红脸蛋。暁珍把妈妈包的有些紧的头巾又掖了掖,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是个丫头,云廷说取名叫问君。”
老太太抱起小婴儿乐呵呵的:“我们的一千金啊,好好好,外婆的好孙孙”,忍不住又亲了亲小脸,惹的睡梦中的小婴儿吐了个泡泡。“哈哈哈……看小孙孙还吐泡泡,知道是外婆来了。”她又翻出一幅红纸包的小满花银镯子和一个长命锁递给女儿:“等百日了给我小孙孙带上。”
“云廷别给我泡茶了,妈不喝,快拿碗给暁珍盛一碗鸡汤,乘热喝。”老太太解开厚厚的棉布包,里面是一砂锅鸡汤。打开盖,厚重的鸡汤香气瞬间充满整个病房,其临床的两个产妇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偷偷瞥了过来。
厚厚的棉布包抱了一路,一点都没有洒出来。暁珍吸了吸鼻子有点眼睛酸:“姆妈~”
老太太乐呵呵的絮絮叨叨:“落雨生好啊,要有润财,春雨贵如油……阿弥陀佛,我过两天去普陀山还愿,给小孙孙求个平安符。菩萨老爷保佑身体健康一世平安……”
二十几年前的那一夜,外面雨细细密密,屋里人春暖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