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坐在高脚竹屋外的走廊上的一张小木桌边,下酒菜却只有水煮花生和蚕豆。几杯酒下去,文第圃看似不经意的问起陶严的来历和被流放的案由。陶严现在背这一套已经很熟悉了,就说自己小时候在海船上讨生活,后来在长江木船上做船工,落水后在江阴被救,遇倭寇烧杀掳掠,他被当做倭寇奸细等等。
那文第圃听陶严说自己从小就在跑南洋海船上长大,先感叹了两句:世道艰难,小小年纪就要捱苦。又一脸恍然大悟:陶小哥原来是在海外访得名师习练的一身好功夫,难怪看你招数与咱们大文朝的武功家数颇有不同。
陶严摇头:我哪里懂什么武功,也没有跟过什么名师,就是靠蛮力胡乱踢打。这四海跑船难免有打架的时候,见得多了,打得多了,我又皮粗肉糙能捱得住别人拳脚得罢了。
问明白陶严所犯案由,因何事被判流放三千里之后。文第圃又问道:那衙役对你刑讯逼供,你不恨他们吗?
陶严瑶瑶头:这有什么好恨的?他们也是为了找到倭寇的线索。我当时脑子还是晕的,既说不出自己的籍贯来历,又没有路引,自然大有嫌疑。江阴城外被倭寇杀死三人,他们拷问逼供嫌犯算是平常的。不过这倭寇以后落在我手上,哼哼。
陶严没有说下去会怎样对付倭寇,想来有些刑讯手段。
那李渺白捻须微笑:这户籍黄册制度以及路引之法是老夫当年启奏圣上后施行,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一点小事。陶小友虽然遭受拷打,却也明白这两策好处颇多。既便于朝廷查明人口征收赋税,又可用来查找奸小之徒,你当然无户籍无路引,原属来历不明,本要流放的。
陶严却又说道:大文朝有一点做得很是不对,就是什么贱籍贱民。一入贱籍永无翻身,甚至小女孩连红鞋都不能穿,简直荒唐之至!
那姓李的状元公把酒杯往小木桌上重重一顿,哼了一声后说道:贱籍贱民制度自古有之,这都是祖宗法度,咱大文循古例而为,从来如此又何错之有?
陶严马上怼了一句:从来如此,便对么?
李渺白闻言一愣,一时间居然没有找出话来反驳,这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从来如此并不说明就是对的。
李渺白瞪着陶严:谁说的?
见状元公一副吹鼻子瞪眼的样子,陶严微笑道:一个姓鲁的郎中说的。
李渺白又问:这姓鲁的郎中哪里人?
陶严道:浙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