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意味着沈氏的家业一下子被分割了出去两份,毕竟沈修行那一份目前还归沈一元管理。
可这样一来,沈氏的家产就不再那么厚实,至少比不上晋商中的常百业,甚至可能都比不上其他巨商。
朝廷甚至还公然使用了一种阳谋,将「保障子孙财产权」写入了大明律。
这条律令的出现,意味着分家的时候若是不甚公平,比如大儿子拿走了八成,二儿子只得了两成,若二儿子没有严重过错,没有因罪进过狱房,朝廷会为其争取一部分合理的财产。
大家族在切分家产的时候,需要做到相对公允,哪怕再疼爱某个儿子,再喜欢哪个孙子,也不能损害其他儿子的财产权。
这种条例许多家族长子很是反对,但次子、三子等却很是支持。这招狠就狠在朝廷不管子孙素质,不管
家产是否该不该合理继承,只要是自家的种,就应该给一份合理的产业,这与推恩令差不多,都是无法破解的阳谋,也是朝廷切分大户的刀。
润娘与沈一元已经看到了这种结果,沈修德还好,在商学院进修过,是个人才,可此子沈修志意不在商场,更想进入朝堂,对商业事并不关心,将家里的家业交给长子,未来三十年内,沈家还能继续做大做强,可交给沈修志,他只能将手里的家业败坏干净……
不善经营,就等同于败家。
而这败坏掉的家产,又会进入到各种交易之中,化为朝廷的财富。过个三代人,巨商巨富很可能就难见了……
「大明的盛世将要来了,商人的苦恼反而多了,说到底,还是都不舍得让利。」
沈一元背负双手,感叹不已。
润娘点了点头:「除非朝廷改变法律与政策,否则,商人的苦日子还在后面。对了,听闻金陵有人送消息说,朝廷在运往海外粮食的船队上搬运了海量的布匹与丝绸,数量不低于百万匹。朝廷是如何能拿出这么多布匹与丝绸的,要知道去年冬日北方严寒,朝廷一口气从金陵调拨八十万匹棉布分给前线将士。」
沈一元也很是好奇:「这些年来,朝廷很是大气。你还记得山西移民回家探亲之旅吧,朝廷为了奖励这些不忘本的百姓,一口气就赏下来棉布五十万匹,一家折合下来有五匹之多!一下子京师附近的布匹商人哀鸿遍野,不得不降价售卖……」
润娘很是不理解:「仔细想想,朝廷这五年来,赏赐给京军、卫所军士与移民百姓的,至少有二百万匹棉布。虽说朝廷每年收购了大量棉花,这些我们都知道,可不见朝廷招揽太多工人,这棉布也好,丝绸也罢,到底是谁生产出来的?」
沈一元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无法解释,除非他们找到了用极少人就能生产出大量棉布、丝绸的方法。若是这样的话,布商的末日可就不远了。」
润娘沉默了下,不安地问了句:「会不会布商的末日已经到了,只是朝廷收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