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隆带着一众人马慢慢地往家里位于东市上的货肆走着,一路上商队浩浩荡荡,且个个有如泥人般,引得街上人纷纷驻足观看,耶隆一行人毫不在意,一群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满面红光风尘仆仆,满载而归地进了城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就是要吵吵嚷嚷引得万人注目才好,殊不知每次此番有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会藏在窗棂后眺望着那些后生,路过西街拐角的醉香楼时,那些艳丽多情的姐儿们,倚在楼上的美人靠上,纤纤十指染了腥红的蔻丹拿着团扇拽着手绢,将花盆里养着的杜鹃花扯下来朝小伙子身上扔去,更有甚者将才从口里嗑出的瓜子皮故意掷向那些精神抖擞的小哥身上,大声地议论着哪个小伙子最好看,引得老鸨对着这些拥在美人靠上白现脸的姐儿们破口大骂,就连酒楼赌局里的客人们都会被这喧闹声引了探出头来看热闹。
纵是为了这些令人脸红的目光,伙计们都会比往日更大声地招呼路上的熟人,笑得声音更响亮些。巴齐尔老爷家拥有霁城最大的商队,每次商队返城都会引出不小的动静出来,这仿佛就是个活招子,无需通知第二天甚至马上那些订了货的商号便会登门取货,有专门收货的也会火速登门寻摸,看看有没有合意的货品,先下手为强。
商队回来的信早先一步被城门守卫报到了巴齐尔老爷的府上,货肆随后也得了信,货肆的帐房和管事便在御货的后门等着迎接商队,东市集中了大大小小的商行货栈,前街通常是迎客柜台门脸,后面连着院子,院子里堆货,放车,伙计做杂工休息,后院开门便是后街,这东市的后街修得可不比正街窄多少,后街是各商家上下大货的,今日这个时辰,正是商家们忙碌的时候,各商家交接货物,接应马匹的络绎不绝,耶隆家的商队一进了后街不一会便把路塞得个水泄不通,约摸半个时辰功夫所有人马才都挪进了货肆的后院。
货肆后院一时人声鼎沸,才回来的人们和院里的伙计们热情地打着招呼,马匹陆续被招呼着牵去马肆。帐房安排人手与商队清点交接货物,内外伙计登记御货,忙了两个时辰后基本妥当,钦日勒让伙计们取了换洗衣物全招呼去了城里的香沐堂泡澡去了。
耶隆骑了匹马捡选了些东西带回了家里,仍旧泥人般的模样,一进门他父亲本来还平和的脸立时拉了下来,训斥他衣冠不整,远行返家理应梳洗干净再回来见长辈,祖母和母亲在一边见了小孙子那副样子赶紧拦了老爷要长篇大论的话头,让仆人去房里放了洗澡水。耶隆觉得自己好久没好好泡澡了,一进热水里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跟着毛孔打开了,舒服得不行,泡着泡着竟睡着了,仆人请吃饭才发现,祖母知道后心痛不已,忙唤人去叫醒免得受了凉。
傍晚大哥阿丹一家三口从小院过来一起用餐,二哥尔萨带人去了延河镇一带收香料,还要两天才能回来。耶隆才回家的第一餐晚饭,祖母命厨房做了很多他爱吃的菜,鸳鸯炸肚、鹌鹑水晶脍、香酥糖衣苹果、三脆羹.......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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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菜费工费时,平日厨房也不常做,阿丹打趣道,今天沾了小弟的光,吃得这样齐全,阿丹的儿子尚幼在阿丹妻子身上跳着叽哩哇啦地作势想伸手去盘里抓菜,老祖母是个爱热闹的看着儿孙还有重孙都聚在一起便高兴,自然话也多,问问这个,说说那个,三位男眷开始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酒意正酣,一家人其乐融融,巴齐尔对耶隆道:『明日你从带回的货里捡选些上好的人参鹿茸和皮料,再从库里取一盒龙涎香、一卷洒金烟纱、一卷织锦云纹罗一并给王府送去,记住所有东西都拿锦盒装好。』
耶隆『何必明日就巴巴地送东西过去,再过三日是小满,就是那边郡主的生日,等过几日再送去做生日贺礼吧,何必这样多礼,太麻烦了。』
巴齐尔:『你如今怎么还不懂事,我们虽然攀上了王府的亲事,但礼数上只可繁不可简,须处处周到,你端午时本就不在霁城,此番首次带队北行,现在远途返家,理应去岳丈家问候送礼,落下个识礼懂事的印象有什么不好。』
耶隆心内嫌恶得紧,当着全家面又不好说出太难听的来。
巴齐尔:『你大哥此次春闱取了贡士但殿试没能中得进士,回来再等两年再考虽说也可以,但毕竟考得上考不上就不好说了,若是能等着一个好的缺,无论高低能先入了官位也是好的,只是这好的实缺眼馋的人也多,若你岳丈家肯帮忙,那还是要容易得多的,何况以后在官位上有王府这一层关系,升迁起来大有帮助。』
耶隆:『你们如意算盘都打得妙,人家不知道你们这些心思么,我是不愿意去显这个眼,父亲您怎的不带着大哥去求他们家。』
一旁的阿丹听着登时脸红了,急得马上要劝,他母亲见了拉着他的手拍着小声说道『莫管他们,他们见了面总是要吵的,你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