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管……”他欲挣脱却不料太监扯的牢。
“您在太子薨逝那日去过坤宁宫吧!恰是在辰时。”太监冷笑。
“我不知道大监你在说什么,想是你看错了……我要回宫了,大监你也快走吧。”他一时语无伦次慌了阵脚却佯装镇定。
他正要走,荣宝开口:“七皇子从去年夏初便苦习弹射,想必要将檐上冰柱击中致使断裂易如反掌吧!您因为太子受到皇帝重视和宠爱,生妒憎恨。那日放粥宫中巡视太监都去领粥,才可以避开巡查,在当日早起潜伏在椒房殿门外,待太子走到廊下将一枚小铁珠射出,致使冰棱掉下,一举杀死了太子。”
恒安听此言停下步子,心中惶惶不安。却装的泰然自若转过身,“这不过是你一人臆想罢了,怎么还敢污蔑于我,想你是糊涂我便不与你计较。”
“太子莫要着急,若您坦荡又怎么会写这祭稿夜半焚烧,想必是夜不能寐,聊以安抚亡魂吧。”说着从袖里抽出未烧尽的祭稿,大抵写了些愿先太子安息,表罪孽深重希望饶恕的话,字字见其心绪不宁。“这你还认得吧!铁珠圆润轻盈不会发出太大声响,弹射后落入积雪也不会被人发现,这铁珠是奴才今日混入坤宁宫拿出来的,没人会查到皇子你的身上。若在您的卧房内盘查想必还能找出还没处理完的铁珠和弹弓吧!”
“你……你想怎么样?若要去告诉皇帝,去便好了。”
荣宝走至灰烬边,缓缓蹲下,刨坑将灰烬以及那张未燃尽的祭稿均埋入盖好,又起身说:“皇子放心,奴才若想要邀功求赏,便不会来说这些,皇子的事我非但会守口如瓶,今后还会尽献绵薄之力,望皇子不要嫌弃。也请皇子不要再将恐惧表露于形色,再者太子殒命也只是他福薄体弱,所以你要全然忘却不可心有恐惧,怀有内疚,否则被人察觉事情败露,将前功尽弃,您若想在这宫中活命必定要比他们更加心狠手辣,如若胆小怕事便会招来杀生祸事,切不可犹犹豫豫,妇人之仁。”
说着他便眼露出不可捉摸的光,“皇子生母身份卑微,因而使你不得重视,皇帝从不会想起你,若要改变今日的处境,在这宫中搏去一席之地,老奴不惭为您出谋献策。”
恒安想到他的生母是卑贱的宫女,因为被皇帝临幸因此诞下了自己,可因为她是粗鄙的宫女就没有名分,使他不能有亲娘养育,一直由寿康宫的太妃和嬷嬷照看,她们却也不能尽心尽力,遭受冷眼和歧视,月俸屡屡被宫人克扣,在宫里得不到因有的爱,皇帝从不会关心他,而自己的兄弟个个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如此不公。便咬牙切齿,忿忿不平。
“何计?”
“主子需知如今中宫嫡子薨逝,后宫必定为夺储君之位而费心鏖战,您现在既无母族傍身又无皇帝宠爱,若想翻身,需……需皇后纳你为继子。”
“哼!你在同我说笑吗?中宫便是无嗣,来日立后妃之子继承大统,依旧会尊她为太后,我有何理由说服皇后收养我?这不行……”
“皇子多虑,眼下中宫丧子,的确他日新帝登临,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不过那时新皇念起养娘恩情必定会封其母为西宫太后,如此两宫并立即使她仍是太后却无一宫的权威,也难料皇帝是否孝敬她,而您却不同,生母未有名份若中宫扶持你,他日也不必怕两宫并立对她不利。”
恒安思索,荣宝的话不无道理。
接着荣宝又说,“皇后是个聪明人,这其中利害她自然算的清楚,不过若想让皇后注意起你,让她觉得你值得扶植,还需皇子自去思量努力,奴才也会尽心竭力侍奉。”
“你为什么要帮我?”
“皇子需知道我们是一样的人,奴才是个阉人老了也就不中用了,只希望有个靠山,仅此而已,夜黑天冷,皇子穿的单薄赶紧回去吧。”说罢便走了。
他望着太监因劳累佝偻的背,有些哽咽,因为在宫里从没有人关心过他,寒风凛冽吹的他清醒,那夜没有梦魇和纠缠他的太子“冤魂”,只有屈辱的过往一次次在梦里上演……告诉自己要将失去的夺回来。
丧礼后一月有余,这日仍是银屑纷飞。
皇后憔悴,命打扫出一间偏殿为佛堂,“是我儿福薄,也是为娘我没有为他积下善果福报,神佛才不肯保佑他。”褪去华服,仅着素衣食素斋,终日念佛祈福,抄写经书,供奉香案,祷念恒琮。
想到恒琮聪明伶俐,受父皇疼爱早有意让他承继宗庙,后宫嫔妃又惺惺作态来劝勉她,祭奠太子。又有哪一个是真心的呢?恐怕都在暗地窃喜自己的儿子日后有机会成为储君,登上皇位。皇后不禁心绞悲痛,头晕目眩,攥紧了佛珠一手抵住胸口,瘫软在蒲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