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少女终于出声了,她平静的开口:
“我也是红皇后,海底游乐园那次,是我派人袭击你的。”
“但你并没有伤害我。”夏悠笑了笑,“不论是几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亦或者在游乐园里,你明明可以轻易碾死我,却放过了。”
妮娜沉默了一阵,声音有些发颤:
“嘉拉也是我派人袭击的。”
这才是红皇后决定主动坦明身份,妄图斩断这段温暖日常的原因。
她给那座庄园带去过伤痛。
越是生活在其中,越是感受到夏悠对自己的喜欢,她越是无法对自己以前的行为视而不见。
然而——
“奶奶还活着,我相信她会醒过来,妮娜……我还是这么叫你吧。虽然你与昂弗莱家族为敌几十年,摆出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态,但你却一直在放过我们。”
夏悠发出低笑声:
“妮娜就像个没有得到糖的小女孩,想要狠狠报复发糖的老师,但妮娜终究是善良的,你虽然表现得凌厉冷酷,心里却从始至终都在犹豫呢。”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向少女要了手机,开始拨打庄园电话。
除了报平安以外,记得老管家还留在埃塞克斯酒店里。
得叫人赶紧把他带回去。
打完这个电话,夏悠只觉得全身的疲惫都一股脑涌了上来,眼皮子在打架。
“妮娜。”
他又抱紧了身前的少女。
闭上眼的前一刻,口中犹在喃喃着,仿佛许下愿望一般:
“希望我明天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就能看到你。”
妮娜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开始继续思考起刚才的问题。
自己爱这位昂弗莱家的继承人吗?
她会因为他而担忧愤怒,因为他而牵挂不舍,因为他而嫉妒其他的女人,因为他而忐忑茫然。
毫无疑问爱上了。
从他追着自己跳下楼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已经完全被那个身影所填满。
有种幸福的感觉在悄悄盛开。
就如同一根线,缠绕住了自己的心。
他只是动了动指头,她就已经波澜起伏。
所以……
少女发出低声的叹息,嘴角边却满是浅笑。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某个画面。
老旧的孤儿院里,寒冬大雪飞舞。
一名右脸上覆盖着红色胎记的小女孩,穿着破旧的衣裳,独自一人站在院子角落。
远远的,厨房传来欢快的交谈声音。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那个方向,内心升起向往,但她根本无法融入进去。
阴沉的天,雪花不断落下,落在她的红发上,肩膀上,衣服上。
周围很冷,小女孩只能抱住自己的身体取暖。
“就没有人……爱我吗?”很多时候,她都发出委屈的低问。
是的,幼小的心灵中回忆往事,没有人。
她的亲生父母抛弃了她,院长说看到她吃不下饭,孤儿院里的小伙伴们从来不跟她玩。
哪怕是最亲切的老师,也不会跟她多说一句话。
因为没人会喜欢脸上长着胎记的怪物。
厨房里几名孩子,已经把一块烤焦的黑面包小心撕开。
他们各自拿了一份,一边吃一边露出笑容。
而外面的小女孩,她只能抬起手,把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吸吮着,怯生生的小脸上表情羡艳。
画面就此定格。
周围的一切景物都仿佛被橡皮擦抹去。
妮娜回过神来,眼眶已经湿润。
她凝视着虚空,仿佛是在对那名孤独站在冰天雪地里的小女孩说,又仿佛是对自己说。
“已经有人爱你了。”
“那个人比爱自己的性命都更加爱你。”
所以,又有什么理由不去爱他。
.........
阳光带着温暖洒落在面颊。
夏悠抬手揉了揉眼眶,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柔软的床被包裹着。
“唔……我安全了,我回到了庄园!”
又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第一时间睁开眼。
印入眼帘的,是一道穿着黑白女仆装的熟悉身影。
“妮娜!”
夏悠终于放下了心,脸上露出笑容,掀开被子坐起身,对着站在床边的少女伸出手:
“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
“妮娜是庄园的女佣,当然会一直留在少爷的身边,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妮娜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口,声音一如从前般温柔,微笑着把手放在了夏悠的掌心里。
两人双手紧紧相扣。
春季的暖风从阳台吹进来,拂动窗帘,让少女长长的红色秀发和身下的裙摆也翻飞扬起。
一如她重新跳动起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