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等喝酒的时候,正式那孩子周岁,据说抓周还抓到了一柄利刃,说明日后定然也是一名征战沙场的虎将。”
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党纯睦似乎是在为已经战死的骁将阎充感觉到兴奋,就差说上一句“虎父无犬子,阎充将军后继有人”了。
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了,因为刘锜给了他等待的答案。
“阎充此人手段很辣,杀伐果断,骁勇善战,虽然和智将没有半点关系,这辈子也别想当个统帅。
但无论是让他当个先锋,还是当个冲阵之将都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如此,那将军为何要如此!”党纯睦豁出来了一切,“将军此时莫要说什么这件事情只是意外。
我等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当初狼烟升起的时候我等明明有机会救下来阎充将军。
是将军你选择了亲自绕后拖延了最后的时间,这才...”
“本将的确是有意为之,阎充死在这漠北之地,是对他最好的结果。”刘锜再一次出乎预料的没有否认这件事情,反倒是说起来了一段让党纯睦乃至党家一族改变了一生的事情。
“阎充是个好将军,本将最喜欢党家将军,但是这大宋却不再需要这种将军了。
你以为岳鹏举和韩世忠他们为何现在越发的落寞了下去,将麾下大军慢慢移交给了自己麾下的副将,甚至让自己的儿子也远离了军中。
说白了就是我等已经看明白了这天下的局势,这大宋的局势。
大宋有钱,这些年单单是福州商税一年就有数百万贯,这江南之地,两广之地,益州之地,甚至那中原之地的粮秣更是已经逐渐富足了。
可以为你这就够了?
单单一条黄河,我大宋工部每年要抽调出将近七十万人,一干就是三个月的时间。
就这也只不过是勉强维持第二年的黄河不会大范围的决堤崩溃。
长江流域各个水路支流也都需要修缮,这又是数十万人的大工程。
工部这两年成为了一个吞金巨兽一般的存在,每年那上千万贯的赋税单单工部就要吞掉将近一半,兵部又吞掉另一半。
每年到了结算的时候,户部尚书鼎公都要将自家祖传的梨花孝子棍取出来,堵着兵部和工部的衙门大门骂上三天街。
官家甚至都要在这几天老老实实的在宫中吃斋闭关,省得触了鼎公的霉头。
就因为官家十年之间各种减免税赋八十五次,百姓是缓过来了,鼎公头发都彻底的白了。
而这两个吞金巨兽仍然是遥遥无期的模样,我们谁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大宋延续下去。
在覆灭了金国之后,在覆灭了会宁府之后,我等当然知道这是远征漠北的好机会。
大军齐出扫荡漠北,扩地千里,乃至数千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封狼居胥,什么勒马燕然,那岂不是陛下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陛下莫要说是什么赶超汉唐,他当真是可以做到千古一帝,扭转我大宋那简直如同笑话一般的皇室名声。
可他能做么?
仅仅驻兵三个月,后方百姓调动了将近百万,百万人不能从事生产专司运输粮草辎重,你可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不仅仅代表着他们的田地近乎于荒芜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口粮都要朝廷负责。
我大宋已经将所有的底蕴拿出来了,如果继续下去的话,陛下纵然可以成为千古一帝,可我大宋恐怕就真的可能要有灭亡之危了。”
“所以....所以....”
“你也明白了为何他不能留了吧。”刘锜看着面前的党纯睦轻笑了一声,“是啊,他当然是骁将,是为了我大宋南征北战许多年的大将。
那他太直了,他定然是要不断的冲杀出去的。
官家的年纪已经到了,如果这一次他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他恐怕自己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军权若是收不回来倒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如今的这些将领们对官家和太子都是忠心耿耿的那种。
可若是这个时候那些坚定出击的将领们联合到了一起,那个时候举国上下一片狂热,善战之心让朝廷也不能阻拦。
等到了那个时候,你是打算让官家下场清洗他们。
还是打算让太子下场清洗他们?
亦或者是....就如现在一样,让他们战死沙场之后,官家和太子为他们....好好地照顾他们的后人?
一朝之后,我大宋秣兵厉马再入巅峰,兵强马壮横扫漠北?”
“.....末将知道了。”
“死战不退....呵,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