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痛快的付了钱,我赶忙将他让到了茶台边上,示意他将墨镜取下。
可看到他整张脸的时候,我顿时感到后脊发凉,因为他有一只眼窝竟然塌陷了下去,赫然少了一颗眼珠子。
“抱歉,吓到你了。”他刻意的用手遮挡了一下那只眼睛,随口说道。
“没事,没事,请问这位先生要占卜什么?”
他敲起了二郎腿,呵呵一笑道:“小先生不妨先说说我是做什么的,我再想想占卜什么。”
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问我他是做什么的,有的人无论说的对错,都说我说的不对,然后借机要回卦金,十分的讨厌。
但此时看在钱的面子上,我还是忍了下来。从他的额头看到了下巴,又从脸型望到了五官。
犹豫片刻道:“我如果说的没错的话,您是在土里刨食的。”
他微微一愣:“您说我是农民。”
“当然不是,谁规定土里刨食的就一定是农民?你的工作和土夫子类似,和坟墓阴冢密不可分。”
此言一出,他顿时愣住了,许久好说道:“还能说的再具体些吗?”
我呵呵一笑道:“直说了吧,你该是考古队的负责人或哪所大学考古系的老师、教授。”
他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剩下那颗眼珠飞快的旋转着:“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我?”
我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地了了,看来还真说对了,最起码不会被他将我的店招牌拆了。
见他疑虑,我淡然的说道:“你我第一次见,我认识您贵姓?先生口音是中原方言,中原属五行中的土,而鞋底又带有大量的土迹,只有常在荒山野岭工作的人才会占有这种三合土,您的背包露出了一把洛阳铲的角,据我所知,土夫子们是不会把自己吃饭的家伙式随意的示人的,至于你腰间那块玉佩,不才,研究过一点古董知识,那云纹器型乃是先秦的楚玉,珍贵无比,乃是老坑是挖不出来的。这般露出来,不是因为喜欢,天天盘玩,就是傻子故意露财了。”
他点了点头,觉得我说的在理,续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是老师的?”
我嘿嘿一笑道:“你的面相三停当中,‘上停’高,长而丰隆,方而广阔,从社会地位上看相当的高。鼻子高铤而直长,颧骨却又不起,在面相上被称之为‘孤峰独耸’的格局。就是说你比较自我,个性很强,不喜与他人合作,不愿和别人一样,喜欢处处与众不同。土夫子们都是拉帮结派的,绝不可能自己独立去完成什么。在咱们国家,不是拉帮结派的土夫子,那只有正规的考古部门的人才是,而大部分考古部门的负责人,都在大学任教,写论文、发文章也都很独立,所以我说你是大学的老师。”
他似乎彻底的服气了,赶忙问道:“先生可会寻龙定穴?”
果然是干考古的,三句话不离本行。那寻龙定穴本是我家传的手艺,又岂能说不会,但贸贸然的在人前展示,却又坏了祖先的规矩。于是试着问道:“探哪家的穴?”
他长舒了一口气,将自己的牛仔帽摘下,说道:“实不相瞒,我叫柳吉喆,是H省考古研究院的研究员,现在负责一个大墓的搜寻,此前我翻阅了大量的资料,已经初步确定了大致的方位,可找了整整三年,不是找偏了,就是找错了,小墓找出一大堆,而那个大墓却一直杳无音信。我甚至开始怀疑最初的立项想法就是错的,不该趟这趟浑水,趁着到这来开会的机会,就到这古街上闲逛闲逛,以图找找灵感。路过您的店门口时,看到招牌上写着定阳宅,觅阴冢,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了进来,没想到还真碰对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