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今日,他对于回归顾姓早已没有了期盼。迟到的正义不再是正义,而受过的委屈在心底经年后却结成了厚厚的痂。
“你这孩子啊。”顾老太太把盒子硬塞到他的手里,“从明天起,你不回昆城了,你就在顾氏上班,你祖姨要是有意义,你把文件给她,你代表的是我和你爷爷。”
“我……”季安之看着手里的盒子,他挣扎了一下,说道:“奶奶,我怕我担不起这份责任。”
顾老太太脸色陡然一变:“安之,你再说一遍。”
季安之没有勇敢直视奶奶的眼神,他垂下眼眸。脑子里乱起来,阿卿已经到了落日岛了吧,那里的天空一定很蓝,阳光也一定很热烈吧。他应该听了阿卿的话,不管不顾地就去了落日岛。可他不敢,爷爷奶奶养育他,哪怕他年近四十,他还是没有反抗他们的勇气。
“奶奶,现在再来对抗祖姨,是不是太迟了?”季安之抬起了头,他目光沉静。
顾老太太微眯起眼睛,她盯着季安之,好半晌才开口:“当初,你和孙心文结婚,我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我知道那个丫头,她对你是真心,她一定会为你谋划,只要她在你身边,迟早有一天,你和她会凯旋。但我没有想到,你会做出背弃她的事情。你和辛遥在一起,伤透她的心。”
“你还是太重感情,太意气用事。辛遥没有为你谋到半点利益,反而将顾氏拖入险境,给了祖新莉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辛遥死后,我给足你时间休养生息。到了今日,你不可以再找借口了。安之,你必须明白一个道理,对于祖新莉而已,你主动进攻还是被动防守,她都容不下你。”顾老太太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行了,你也别说那么多了,安之奔波了一天一夜,也累了,让他先回家休息吧。”顾老爷子发了话。
“回吧。”顾老太太挥了挥手。
季安之没说话,他拿着那个盒子转了身,从病房出来时,他只觉得眼角有些冰凉,走了两步,冰凉的泪水从他眼角滚落。他没有停步,捏紧了那个盒子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这一夜,季安之彻底未眠。过往像一盘无声的默片在他脑海中播放着。在时光的长河里,他觉得自己要溺死了。
天要亮时,他起了床,走到窗边。开了窗,微凉的风拂来,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远处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又是美好的一天吧。
可他越来越觉得,他的人生要到头了。
奶奶要他去打那仗,要他将那个强大到可怕的女人拽下来,她要让他站到顾氏的权利中心。
他不是不能,他相信,凭借他谋略和布控,他可以做到。
但他不想,他对于权利的游戏没有兴趣。
而这人世间,倘若还有真心真意对他的人,那就只剩阿卿了。他和阿卿都已经够苦了,何苦又被执棋的人指来指去。
他回头看书桌上的那个盒子,朝阳从天边探出头时,他下了决心。这一次,他要违背奶奶的命令。
他要不管不顾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