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江正勋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道:“刚才我再给藩台敬酒的时候,听到他们那桌说,下个月大王要去印度,届时圣驾会来广东。”
“当真?”陈景和先是一惊,随后大喜过望:“那可真是太好了,正勋兄,咱们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劝谏大王收回成命。”
反对币制改革纵容资本的不止是陈景和一人,江正勋也是这般想。
不过这一次后者却是苦笑起来。
“明松,你觉得大王来到之后,咱们俩有资格见到大王吗,就算见到了,又能有多少可能和大王单独进言?”
陈景和不假思索的说道:“为什么要单独进言,只要能见到,便可直陈。”
“届时当着广东所有官员、商贾的面?”
“那不然呢。”
江正勋叹了口气:“明松,甭管大王采不采纳,咱们要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直陈,你觉得,咱们在广东还能待下去吗,甚至说难听些,死无葬身之地啊。”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更何况陈景和要干的事,都不是简单的断人财路,而是干脆利落的掀桌子了。
图穷匕见的时候,谁都会红眼。
听到江正勋的话,陈景和沉默下来。
他不能指责江正勋胆小怕事,自己是太子,闹的再大生命都不会有危险,大不了广东待不下去回南京。
可江正勋不一样,他一家老小都在广东呢。
自己作死,人江正勋不同意陪自己一起作死天公地道。
江正勋拍了拍陈景和的肩头:“明松,当哥哥的痴长你几岁,劝你一句,这件事上不要意气用事,大王如今威加海外,功绩之伟远迈汉唐,已成千古一帝。
君王的面子不可忤逆,事既然已成定局,我等为人臣子的且安心做好差事便可,须知雷霆雨露具是君恩的道理。”
“是,我记下了。”陈景和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上一句,随后告辞离开。
待走出这万国酒楼后,陈景和又扭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六层高阁,赌气离开。
他要去找从南京赶来广东发展的严元楷喝酒。
广州虽大,现在也就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了。
“太子爷,我说您也别愁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严元楷倒是洒脱的性子,给陈景和斟酒的功夫还不忘劝上两句:“商人存在的价值本来就是赚钱的,现在这么做,不过是让他们赚的更容易一些,诶,话说我也是个商人,现在不也跟着陪您喝酒呢吗。”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多少还算有点良心。”
陈景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气呼呼的说道:“元楷,你是不知道,自打中央的钱到了广州之后,你知道那群商人能干出什么事吗?
他们从浙江、福建买下一车又一车的水果,跟他娘不要钱一般的大肆采买,等这些水果到了广州很多都不能吃了,就被这群人拿来喂牲畜、喂家里养的小猫小狗!
真他娘的暴殄天物!现在,不仅广东,就连邻省的物价都涨了七八成,当地的老百姓根本买不起,以前当地的百姓三五天还能吃顿肉、吃条鱼,现在倒好,啥都吃不起了,连蔬菜的价格都翻了番。”
“老百姓越来越穷,钱,全进了这些人的口袋里。”
陈景和喝的猛,没多久就说起醉话来。
“再这么下去,老百姓会骂娘的,会造反的。”
这话把严元楷吓了一大跳,赶忙捂住陈景和的嘴。
“哎呦我的太子爷,您老说话可得有个把门的,我这还没娶媳妇呢,可不想稀里糊涂的冤死。”
“好,我不说。”
陈景和打掉严元楷的手,目光炯炯的盯着后者。
“老子这辈子就对付那群贪婪的商人,我恨不得把他们通通吊死,元楷,你会帮我吗?”
好嘛,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严元楷苦笑,随后还是重重点头。
“我还是那句话,太子爷您指哪我就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