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朱允熞因为监国忙的脚不沾地,广州的陈景和也因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同样焦头烂额。
现在的后者已经不在股监局,而是被江正勋调入广州知府衙门。
广东官场上下都在疯传江正勋有了通天的背景,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直接原地提拔到从二品的位置,而随着江正勋坐稳屁股下的知府宝座后没多久,陈景和的工作就跟着发生调动。
现在的陈景和是广州排名第三的参知副使,通俗理解就是副知府。
排名第一的参知副使是正三品,陈景和这个便只能混到一个从三品,但分管的衙门却都是实权的那几个。
按察司、户政司、财政司。
江正勋这是把三个最重要的一股脑全给了陈景和。
后者哪有不忙的道理。
而这一忙起来,便是足足大半年,连李姝生产也只休了两天陪产假。
“给父王和母后写信了吗?”
躺在床上的李姝虽然很疲惫,但也没忘提醒陈景和这件当务之急的大事,因为她为陈景和生的是一个儿子,换言之,她为老陈家添了下一代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禹王世系嫡长孙!
“给母后的信已经发出去了,父王那...”陈景和叹了口气:“回头我找个时间写吧。”
听到陈景和还没有给陈云甫写信,李姝顿时着急起来,撑起身子责怪道:“这么大的事,夫君应该第一时间和父王说的。”
陈景和别过头去:“父王人在印度享福呢,颇有此间乐,不思蜀的味道。”
“不可胡说!”
从没见过自己媳妇生气的陈景和先是怔了一下,而后赶忙摆手投降:“好好好,我马上就去写,莫要动气莫要动气,乖,快躺下。”
安抚下李姝,陈景和灰溜溜的走出屋,正打算去到书房给陈云甫写信,一名按察司的官员已经快步找上门来。
“陈参知,又出事了。”
一句又出事了让陈景和登时眉头大皱,没好气的说道:“又出什么事了。”
“城南闹了一场乱子,一家叫做塔姆杜的阿拉伯商号和美第奇商号的人斗殴,现场打死了七个人。”
一听到是命案,还死了足足七个人的时候,陈景和的脸色也是大变,当下拔腿就往府门外走,路上不忘追问:“怎么能打的那么凶,两方都用武器了?”
“对,两边动了刀。”
来报信的官员叫廖长健,是按察司下属巡捕房的总捕头,护着陈景和上马车,跟上去汇报着这次大型械斗的起因经过。
“您也知道,城南那一块一直是做奴隶贸易的,是阿拉伯人做的买卖,美第奇商号今年插了一手,那些阿拉伯人哪里能愿意。
加上现在那个蒲向东又圣眷日隆,麾下的那些家奴一个比一个猖狂,便派人去到美第奇商号捣乱,也不知道这美第奇商号什么背景,竟然敢跟这塔姆杜商号直接火并。
两方一共一百多号人,刚开始还只是拳脚相向,吃了亏的塔姆杜这边叫了人手,带刀来的,当时就砍死了一人,后面,两边就从拳脚变成了刀剑,足足死了七人,还有二十多人受伤,现在都搁广州外科院躺着呢。”
“他娘的。”
陈景和低声骂了一句,而后就捏起自己的眉心沉吟起来。
有一说一,今年广州的治安可是越来越差了。
尤其是自打蒲向东开始负责货币改制之后。
“死的七个人,都是什么身份?”
“咱们大明籍的一个,就是美第奇商号这边第一个被砍死的小掌柜,后面六个有三个昆仑奴、两个南洋人和一个原朝鲜籍,现在的辽州光州府人。”
有本国同胞、友邦百姓、外籍友人、奴隶,身份也是够复杂的。
越是复杂,陈景和就越发头疼。
而更令陈景和头疼的还在后边,他前脚才到按察司衙门,后脚江正勋就找了过来。
七条人命面前,把这位广州知府也给惊动了。
“明松,情况怎么样了?”
“见过府尊。”
陈景和起身把位置让给江正勋,随后将厚厚一沓供词摆放到桌上,头疼不已的说道:“原因就出在这奴隶贸易上......”
随着陈景和的介绍,江正勋慢慢听懂了原委。
以往广州城的奴隶贸易生意由阿拉伯商人做,兜卖的手段也比较简单。
黑奴什么价格、白奴什么价格,然后根据年龄、容貌、身板的差距分别定价,走的是快产快销路线。
即蒲向东在海外抓获的奴隶前脚进入广州港,后脚就像卖商品一般成船成船的分卖给广州几家代理商号,在由这些代理商转手卖向市场。
而美第奇商号是今年才刚刚开始做奴隶贸易,奴隶来源全部来自今年开始的西南战役。
不过和蒲向东那种大批量的散货式销售不同,科西莫这家伙玩了一手‘刮刮乐’方式的销售方式。
也可以称作开盲盒。
美第奇商号在城南的奴隶店铺不大,也没有用作展示的场地,有的只是一个个大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