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伟冷漠的推着车,向前走着,他刚刚才下班。
他是农村里的孩子,自小在田地里长大。他渴望着城市里的生活,但是这个渴望却遥远的无法触及。
他没有文化,只能做些苦力活来补贴家用,他的生活拮据无比。
每个月仅有的几千元工资,一大部分存在了家里。家里的父亲还在生着病躺在床上,每天都需要一笔不小费用,而且尽管都是母亲在照顾着他,可现在母亲也因为劳累过度而不能下地干活。整个家的生活全都靠陈伟一人。而剩下的钱,在这个庞大的明光市里,仅仅只是够他勉强维持。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恨这个冷漠的社会,但他知道是他自己的没用,才导致家里入不敷出。如果他也可以像他的工头一样,有人脉,有关系,能带着一批人在工地上包下工程,那家里就能过上马马虎虎的小日子。可他却没有那个本事。
他就这么冷漠的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事物,朝着自己在城东靠近郊外租的房子走去。城市里那些房子太贵,他根本租不起。
天很黑,他除了在工地上干着活,还应聘了一家大型超市的夜晚卸货员。每天他都在六点钟工地下班后赶着去卸货,直到晚上十点钟。因为十点钟以后超市不会再有卡车送货来,只需要把十点钟那最后一车货给卸完就可惜了。
身心疲惫,打着二份工的他,其实身体很好,如果身体不好,又怎能打二份工呢?
就这样,在昏暗的灯光下,陈伟慢慢的走着,走着。
周围的人家全部都熄了灯,毕竟在这里住着的,都是穷苦人家。他们每天都忙碌着工作,能有时间休息,那自然是早点休息的。
就在他慢慢的朝前走着,忽的,他看见前面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个身影,由于这边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他很难看清楚那是什么人。
这片路,因为偏于郊区,走的人很少,而且又属于贫民区,政府也没有太过于修整这里,有的路灯已经灯光昏暗到连路都看不清,有些灯甚至都已经损坏,而且由于这片区域太过穷苦,连路上都是坑坑洼洼。
那个人影走路踉踉跄跄,就如同喝醉了一般,又似乎是在逃避着什么东西,更像是受了什么重伤身子在摇摇欲坠。在又往陈伟这边方向跑了一会,最终还是直接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动静。而倒下的地方,正是一处路灯坏掉的区域。
陈伟心里冷哼一声:又是某个喝醉酒的酒鬼在撒酒疯吧。
他住着的这个贫民区,不缺乏那些赚的钱勉强度日,却爱喝酒然后撒酒疯在外面瞎跑或者是喝醉酒跟媳妇撕打的醉鬼。
就在陈伟慢慢接近这个人影的时候,他看见这个人影在地上不停的抖动,嘴里还在哼哼唧唧着什么。
陈伟没有管他,他靠近了路边,想要绕过去。但是就在他刚想绕过去的时候,那个人影动了!
那个人影猛地扑了过来,直接趴在了地上抱住了陈伟的大腿。
陈伟心中一惊!这人是要做什么?碰瓷吗?
这让他想起了刚步入这个城市的时候。
当时他在路上走着,路边上的一位老太太突然摔倒了,他好心的过去扶了一把,却被那个老太太抓住声称是被他撞的。他好说歹说,老太太就是不松口,最后闹到了警察局,警察也劝慰他说给点钱就算了。这种老人讹诈的事,他们也不好处理。陈伟几乎是哭着将自己出门时候带的那点钱给了那个老太太。只是那个老太太接过钱,却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就这么点,穷鬼!”
钱,不多,只有一千多块,这是他那个入不敷出的家里,唯一能拿出来,让他作为来城市里打工当做启动资金的。只是在他才来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就被人讹走。
从那时候,他只能在昏暗的公园里的长椅上睡觉。那时候是刚过完年,是冬末,尽管春天已经到来。但是夜晚的气温也实在是冷的吓人。他披着自己所有的衣服,畏畏缩缩的在长椅上抖着哆嗦。
那时候他吃尽了一切苦头。他捡垃圾换几块钱,只为了买几个馒头充当一天的食物。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中年人找上了他。
这个人便是他现在的工头,名叫张海。张海为人很和善,但也有着商人的精明。如果说有缺点,那就是好喝酒和爱赌钱。
张海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会把所有工人一年的工资,先行分成几份,每一份上贴着那位工人的名字,只要某天工人请假,那么他便从请假工人的那一份钱里抽出那一天的几百元工钱。
而他找上陈伟的原因很简单,他们所建的这个工程是造一栋大楼,工期是二年。由于张海跟这个建筑公司合作已经有了七八年了。基本上这家建筑公司一有新工程,就会有张海的身影。所以公司也很放心张海这个人。于是在第一年结算工资的时候,将第二年的工资也提前给了张海。
工地上的工资结算是公司给钱给项目负责人,项目负责人给钱给工头,工头给钱给工人这种金字塔模式。
而张海和项目负责人有了几年的合作,所以项目负责人就放心的给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