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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轩。
幼菫躺在床上,刚刚睡了一觉的她,恢复了些精神。
寝殿里站满了闻讯赶来的人,裴承彦,裴弘年,周玉,萧老夫人,王莜儿,周珠儿,卉云,五个娃儿……
萧甫山坐在床边,握着幼菫的手,含笑看她,“女儿果真分外不同,又乖巧又好看,和你一样好看。”
幼菫虚弱笑了笑,“的确是不同,四个儿子养到现在了,也没得你这么一句夸赞。”
萧甫山笑,“他们若做了好了,我自然也会夸赞的。”
哥四个齐齐用“我信你才怪”的眼神看了老爹一眼,回过头继续抻着脖子看裴弘年怀里的妹妹,怎这么好看呢?
抢不到孩子的萧甫山,不时状似无意地瞄众星捧月中的粉嫩襁褓一眼。
各种“啧啧啧”“诶诶诶”逗孩子的声音,让萧甫山这个旁观者感觉幼稚且好笑,他们却沉浸其中丝毫不觉。
“诶哟哟,睁开眼了!”
“啧啧啧,笑一个!”
“欸欸,我是你外祖母……”
“看这小模样,眉毛弯弯,鼻梁秀挺,将来定然是个小美人,谁都比不过。”
“像堇儿,也像朕,自然是没有比她更美的。”
“皇上,恕臣妇冒犯直言,哪有外孙女像外祖父的……小囡囡的脸型倒是像极了甫山刚出生的时候。”
“朕倒觉得,她的确和她外祖父刚出生时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眉眼,眼尾微翘,像极了。”
“好了,你抱了很久了,该轮到我抱了!”
“哪有,朕刚抱上,手都没热乎!”
“哎呀,你手托着点她的头,不成,你不会抱,下一轮没有你了!”
……
裴弘年抱着襁褓过来了,整个人的眉眼柔和的一塌糊涂,微笑对幼菫说,“你小时候我没看到,如今总算见着了,果真是又娇嫩又可人,跟小芽儿一般。”
幼菫想起父亲给她起名小芽儿的初衷,就是觉得她娇嫩的要命,看众人反应,应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微笑着,“父皇给她起个名字吧。”
也好弥补他当年没能给女儿起名字的遗憾。
众人一片不满嘘声。
尤其是萧甫山,更是皱眉看着裴弘年,一副你若敢答应我就再跟你打一架的表情。
裴弘年颇欣慰女儿贴心向着老父亲,他微笑道,“既然你是在花树下发动,又有合欢花入怀,乳名便叫小花儿如何?”
一旁始终处于砸得母妃早产的愧疚中无法自拔的永川,顿时惊喜地瞪大眼睛,外祖父与他不谋而合!
他第一个拍手叫好,“好,好,小花儿妹妹!这个名字还是我先想出来的!”
众人再看向裴弘年时,突然觉得他也不是特别有学问,起名字的水平和四岁的娃娃差不多?
周玉笑道,“如此倒正合了堇儿的小芽儿,好名字。”
裴承彦在腹诽了儿子的起名水平之后,立志要起一个高大上的名字来证明自己学问高深,“小花儿能出生朕劳苦功高,为此还跟他爹打了好几架,正名便朕来取了。诗经有云……”
萧甫山哪里肯相让,在裴承彦炫技的功夫,便抢先开口道,“就叫晞云。明之始升,正是最好的时候。”
裴承彦虎目圆瞪,“说好了朕来取名!”
萧甫山把小花儿抱到怀里,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婴儿明亮的额头,“本王是他爹,替他取个名字还是使得的。是不是呀,小花儿?”
温柔的声音及措辞,尤其是那个拖着长音的“呀”让四个儿子狂搓胳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听父王这么温柔对他们说过话!
虽然这种温柔,他们也不太想要。可其中的落差,仍让他们倍感心酸。
永青在酸楚之余又想起一事,“父亲,为何我们几个没有乳名?”
萧甫山抬头之时,脸上的温柔瞬间无影无踪,声音也切换成了平淡模式,“你的乳名是青儿,永珩的乳名是珩儿,都有乳名。”
小哥四个相视一眼,陷入了沉默。
原来,他们的名字不但草率,还一名两用?
接下来的日子,四小只更是体会到了,他们本身来到这个世界,就很草率。
曾外祖父,外祖父,外祖母,祖母,父王,母妃,有一个算一个,每日排队抱孩子,把小花儿宠上了天。
就连三小只八月的生日,他们都华丽丽地忘记了。
若不是府里下人提醒,他们连顿长寿面都吃不上。
甚至他们敬爱的父王,明面上的亲爹,还疑惑地来了一句,“你们的生日不是九月吗?”
永珩沉稳地提醒,“父王,我们的生辰正是石榴最红的时候,母妃还曾说,正应了您当年送她的那颗玉石榴。”
萧甫山沉默片刻,看着三个儿子,不知何处触发了他内心深处的情感,脸上露出一丝只有面对小花儿时才有的温情。
他拍了拍三个儿子的肩膀,感慨道,“今日我好好在府里陪你们。不知不觉,你们也三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三小只刚刚接收到的一点点父爱和由此生出的感动瞬间随风散去,三人面无表情,默默转身走了。
永青看着略显尴尬却不明所以的父王,摇头叹了口气,“父王,弟弟们四岁了。”
萧甫山眉头微皱,“四岁了?”
最近白日处理国事晚上哄媳妇带孩子,太过忙碌,有些事倒记得没那么清了。
永青问,“父王,你猜我几岁了?”
“八岁?”
九岁的永青摇摇头走了。
他在园子里山顶的凉亭找到了三位弟弟,三人凭栏看向府外,眼中是淡淡的忧桑。
一向爱笑的永亓也笑不出来了,“二哥,我觉得我们定然不是亲生的,亲生的就该是——小花儿,今日有没有想父王呀?哎呀呀,笑的真好看!”
“我一直这么说,你还不信。”
立志减肥的永川小脸越发肉嘟嘟,巨大的落差让他只能在食物中寻找平衡并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此时却突然觉得,手中的烤鸭腿也无法弥补他的心灵创伤了,他需要再来一只。
永珩小手安慰地拍了拍两位弟弟,语重心长道,“倒不至于不是亲生的,大哥说的对,要怪就怪咱是儿子。你们还是要想开些。”
永川看着府外街道上来往的马车,“若是想不开呢?”
永亓叹息,“想不开就想不开呗,还能咋地?”
永珩点头,“咱能不能想得开,父王也不甚在意。恐怕府里少个儿子,他都不见得能发觉。”
父王眼里除了小芽儿和小花儿,还有谁?
永川啃了一口烤鸭腿,口齿不清地说,“那若是都少了呢?”
永亓惊讶地夺下他的鸭腿,“四弟,你要离府出走?胆子委实太大!”
永川一把夺回鸭腿,继续啃着,“吓唬吓唬父王,也好让他对我们好点啊!”
永珩负手看着京城在他脚下,身姿笔挺如小松苗,若有所思道,“出去历练历练,体验一番苍生疾苦也好。”
“那要怎么出去呢?”
“这要从长计议才是……”
……
永青听着小豆丁们旁若无人地商议逃跑计划,幽幽道,“你们就没发现,身后有人?”
小豆丁们猛地转过头,齐齐惊道,“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奶凶奶凶的。
永青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杀人灭口的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