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是她还活着,为什么不找他?
就连一点点音讯都没有!
来来回回的绝望和希望一遍又一遍地折磨他,直到雪花已覆盖满了他的肩膀,乃至袍身。
翌日清晨,景睿临已在马车上等妹妹,见她哭红着眼睛就笑着问:“这是怎么了?那个不识抬举的臭小子惹了你。”
“你爹!”
景世念翻了个白眼,又哼唧一声。
景睿临抽了抽漂亮的唇角,握拳轻咳:“他这么宠你,怎么可能惹你?”
“原来南风哥哥的婚事是他指定的!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景睿临恍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哦!原来是这事啊,其实还是我和父皇提议的。就是想要考验他一下嘛,又不是真的把你们拆开!”
“原来你们都知道!都瞒着我!我还难过了好几天!”
她偏过头,不想再理会身边人,轻声自言:“我等会要告诉娘亲!”
可这话落下,两人居然同时感到心被银针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吸气。
原来娘亲已经离开他们了,而且好多年。
很快,他们先和外祖父外祖母汇合,随后一起来到了一座小山丘,
这里有苏婉寻的墓碑!
当年她的骨灰被景慕霆再次烧融,是他们偷偷捡起来交给外祖父外祖母。
这才有了墓碑!
他们手里捧着花走到墓碑前,看着墓碑前的几束红梅,意识到刚才有人来过。
“一定是云叔叔和齐姨来过了吧,这花瓣儿上还有水珠子!”
景世念走到墓碑前跪下,又将手里的点心篮子摆放好,这才深深地磕头。
景睿临也跪下,对着她叩拜。随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掌轻轻覆上墓碑上的字,低喃道:“娘,今年已是第十年了。你在那里过得可还好?”
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很多遍,却始终不会得到回答。
可他接下来说的却是第一次。
他轻声说道:“父皇他病了,他虽然表面上不显露,甚至从来不提你。可他真的病了,他不吃药,像是要将自己逼得灯枯油尽似的……”
这也是他最近半年才发现的,父皇看上去一直健朗,可有一回,他却发现他在咳血。
甚至在吃安魂药。
这些话,他是贴着墓碑说的,没有让任何人听见,包括妹妹。
“娘,您若是泉下有知,能不能原谅父皇?儿子替他求您……”
他的嗓音沙哑哽咽,手掌轻轻握住,仿佛想要握住娘亲的手一样。
“若百年后他下来陪您,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下辈子,也一定要在一块儿。不,我们四个人还是要在一起……”
天尊和苏远之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却又是泪流满面。
“哥?哥?”
景世念拍了拍他的肩膀,惊声道:“快看!我好像看到一抹红色影子了!是不是,是不是那魔鬼又复活了!”
她说的魔鬼就是医圣,外祖母口中的魔鬼!
景睿临从方才的感性中回过神,他恢复冷静,快速起身,说道:“快!我们回去告诉父皇,要他小心!”
“我在!”
低沉沉稳的嗓音从他们耳边响起。
四人都吓了一跳,转身一看,竟见景慕霆已站在他们面前,泛着血丝的凤眸看着红影消失的树林。
“父皇!儿子陪您一起进去!若真的是那魔鬼,儿子还可以护你!”
景睿临抱拳,准备抽出腰中长剑。
“不需要。”景慕霆挥袖,示意他退下。
“慕霆,你可听说过最近三年武林出现一个高人,被称为医鬼!医术高超,颇有当年医圣的风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天尊双手负在身后,眯眼看着远方,又凝眉:“可他比医圣更可怕,从不出现踪影,即便看病也是在夜晚。宛若鬼魅一样,只闻其香,不见其人。”
“嗯,听说过。我派下去调查的人上万有余。却始终无法调查出身份。”
景慕霆轻轻拨弄玉扳指,眼底沉如黑渊,淡淡道:“今日,我必要他现形,是人是鬼,很快就能知道。”
苏远之不吭一声,在翻了一个白眼后就坐到墓碑前。
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只想和女儿多说说话。
景慕霆对着他抱拳作揖,随后就朝着树林走去,背脊挺直,脚步坚定不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树林并不大,因为本就在小山丘里。
他一进去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很熟悉,很好闻。
原本一颗杀气沉重的心竟然稍稍放松。
“嗖!”
红影再次掠过,轻功极好,仿佛就在眼前闪了一下。
景慕霆警惕地看向四周,掌心微拢,已有火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