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星策马扬鞭,抡起狼牙棒冲向身后真夷战甲,几个心腹家丁犹豫片刻,也打马冲了上去。
刘招孙回头看时,百步之外,一个年龄很小的后金将领,在马上大声叱咤,指挥真夷甲兵上前攻击明军。
刘招孙张开两石弓,取出一根重箭,稍微瞄准,大吼一声,朝那敌将射去。
“死!”
重箭呼啸而至,敌将应声摔落马下。
刘招孙准备驱马上前,割下首级,背后忽然冲来密密麻麻的真夷甲兵。
杀红眼的镶蓝旗真夷甲兵,拎着重刀疯狂砍向马腿,刘招孙策马推后几步。
再抬头时,镶蓝旗主力已经围了上来。
四哥刘天星拍马冲入敌阵,借着马力,挥舞狼牙棒狠狠砸向真夷,被打中者无不身体离地,高高飞去,他身边几家丁用重刀猛砍猛杀,在他们几人的冲击之下,真夷甲兵攻势稍稍一滞。
刘天星擦了把血水,回头对仅存的两个家丁道:
“驴毬子,跟总兵爷打了一辈子仗,杀人无数,今天杀了十几个鞑子!够本了!”
两名家丁亦是仰天狂笑,三人三骑面对两千镶蓝旗精锐,竟是丝毫不惧。
“杀!”
对面巴牙剌射出密集的重箭,刘天星胯下战马中箭受惊,前蹄腾空,将他摔落在地,十几把重刀齐齐杀到。
这位刘綎麾下最强悍的义子,淹没在镶蓝旗马兵铁蹄之中。
刘招孙望着四哥壮烈战死,用力擦拭掉骑枪上的血迹,让它更加锋利,怒视前方,骑枪微微前倾:
“杀建奴!”
家丁们纷纷举起重刀、线枪,准备发动最后冲锋。
就在这时,身后死兵盾阵出现松动,死兵纷纷转身向营门逃去。
接着,营门方向传来密集的铠甲震动声和长枪刺入铠甲的刺耳金属声。
越来越多死兵怪叫着,转身迎战背后冲来的敌人。
裴大虎已做好和建奴同归于尽的准备,正要冲击真夷甲兵,被刘招孙拉住。
“裴大虎,留着这条命,以后多杀鞑子!邓起龙来了,随我杀过去!”
刘招孙率残余家丁越过陷马坑,冲出北门。
北门倒着密集的建奴死兵尸体,手持重刀、大斧的镶蓝旗真夷,在浙兵凌厉的长枪攻势下节节败退。
这些出身深山老林中的死兵,拥有强悍的体力和武力,不过在长枪兵密集的突刺面前,个人的英勇没有任何价值,他们只能被一个接一个杀死。
后面追击的真夷甲兵迎头撞上这股长枪兵,他们的结局与死兵类似。
长枪兵用的都是特特殊处理过的粗竹竿,枪杆轻而坚硬,鸭嘴枪头极为锋利,很容易破甲,建州女真从未遭遇过这些使用长枪的戚家军。他们对付辽兵的那套猛砍猛杀,在这支长枪兵面前好像没有用处,大刀砍不到长枪兵,每次攻击却会遭到对面几支长枪的同时反击。
“杀光这群南蛮子!”
冲在前面的真夷战兵杀发了性子,举起圆盾疯狂撞向长枪枪头。
眼前这不足千人的明军长枪兵竟敢阻挡大军前进,让他们愤怒不已。
“虎!虎!虎!”
五百浙兵组成三排严密的方阵,丝毫不惧,凭借地形优势,疯狂刺杀那些试图冲上来的真夷甲兵。
镶蓝旗战兵需爬上一段缓坡才能进入攻击范围,他们必须双手持刀,这样就不得不放弃圆盾,重刀对长枪兵没有什么威胁,投掷的飞斧也被明军用盾牌挡住。
嗖嗖几声,箭支破空的声音划过天空。
冲在最前面的真夷战兵倒下一片,剩余的真夷战兵丝毫不惧,凶狠朝这边冲来。
金应河率领精锐弓手,及时出现在北门,这些朝鲜兵近战不力,射箭却比巴牙剌还要厉害。
短梢弓射速惊人,一名朝鲜弓手从箭插取出箭簇,也不瞄准,便嗖的射出。
利箭破空而出,直直插入一个镶蓝旗战兵咽喉之中。
惊人的射速下,两百名弓手竟压制住五六百名镶蓝旗真夷进攻,将他们死死挡在了明军家丁后面。
“趁他病,要他命,杀!”
刘招孙提枪刺中一名建奴刀盾兵,将他身子高高挑起,猛地砸在地上。
邓起龙指挥浙兵奋勇山前,长枪疯狂突刺,杀死所有试图上前的后金兵。
剩余人马徐徐撤出大营,只有长枪兵还在营门口和建奴搏杀。
长枪如镰刀般不断收割建奴生命,竹枪长度惊人,枪走如龙,难以防守。
真夷战兵的重刀大棒无法伤害明军,他们的飞斧铁骨朵数量有限,投掷完后,又要面临与明军短兵搏杀。
金应河率领弓手且战且退,他们将轻箭又换成了破甲箭,近距离射击。
破甲箭威力惊人,转眼之间,很快便有无数镶蓝旗弓手被射中,翻滚着发出惨叫。
后金兵不敢再和朝鲜弓手对射,纷纷往后退去。
“金将军,撤!”
刘招孙大吼一声,与二十多个家丁负责殿后,用重箭射向那些追上来的建奴白甲兵。
在他们掩护下,长枪兵与弓手摆脱奴贼追击,潜入无边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