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却毫不在意,一边给先生房里点上熏香,一边说:“所以先生还是吃糕饼吧,身体能好些。”
那日以后,两个人还是像达成了什么约定一般,温故一来送吃食,先生就身体不适钻回房中,也就不管温新了。
梁州的水土,他服了。
文良全程看下来,觉得大小姐心里有主意,平日只是在将军的庇佑下不显露而已。
不过那之后,文良再没见过大小姐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直到今天。
今日里,自从收到杨万堂的信开始,大小姐时不时地前言不搭后语,上一刻还说去潼城,下一刻就说守梁州,刚让自己把暗卫派去北虞,又让他把暗卫都留在城中,弄得自己在将军府里连打了好几个转。
除此之外,还特地找了周通出来,暂领梁州军。
周通虽然年轻,但在军中也有不小的声望,温宗生前对他也颇为看重,如此安排,众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大小姐让自己找人教授兵法韬略,可取下出书,她只是匆匆翻看几眼就学会了,再去取下一本,还是如此,反复几回,大家以为她是心不在焉,可不管自己和其他统领挑出多刁钻的内容来问,大小姐都能对答如流。
聪颖至此,世所未见。
最后还把老赵弄得涕泪横流。
“这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啊,将军泉下有知,该感欣慰了。”
统领们被老赵带的一会叹气一会流泪,最后觉得梁州有望,勾肩搭背地去喝酒了。温故叫文良也去,自己要安静想想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可他刚走出将军府,知夏就跑出来叫住他,说大小姐有事相商,请他回去。
文良觉得这一天过的比一个月都累,自己在将军府里走的路,都够围着梁州城跑上几圈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对温故而言,这何止是一个月而已。
梁州只一日,梦里多少年。
温故早就记不清楚自己经历了多少次循环,每一次少则几日,多则十几日,最后都是她的一次死别和重生。
无论是固守梁州,还是迎击北虞,梁州军和怀阳军巨大的数量差距都会将她引向失败。这是横亘在她面前一条不可弥合的鸿沟,无论如何跨出去,最终都会跌向深渊。
而温故每一次循环,醒来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更晚一些。
命运给了她机会,却并不是无休止的。这样下去,总有一日,她再醒来的时候面对的不是新生,而是带给她死亡的刀口。
她不能困死在这个循环里,就像梁州军不能困死在梁州。
这一次,温故已经有了主意。
“大小姐。”文良跟在知夏身后,匆匆回来,脸上已经挂了汗。
“文叔,梁州城守不住,但梁州军可以活。”温故放下手上的书,向文良深行一礼,“只要文叔帮我。”
文良见温故神色郑重,忙还礼:“大小姐请讲。”
温故问道:“无论我说什么,文叔都能帮我做到吗?”
文良正色道:“文良自当唯大小姐之命是从。”
“好。”温故起身直视着他,”文叔,梁州军即刻集结,我们,南下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