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杨府财物,足够六千梁州军半年之用。
温故令人将其一一归拢合于一处,她收敛起来毫不犹豫,毕竟杨万堂死前亲口说的要将银子都赠予梁州军做粮饷。
“我这是替杨世叔全了心愿。”温故说道。
文良见过大小姐今日行事,如此也不见怪了,称了声是,又道:“粮饷倒不是此时关键,杨万堂若真通北虞,想必梁州的情势沈靖已然知晓,对他而言这机会千载难逢,恐怕不出十日就会兵临梁州。”
温故点点头,从面前的妆匣中挑出一支簪花给知夏插在发间:“文叔不用担心梁州,待沈靖到时,梁州已无一兵一卒。他虽嗜杀,但全为战场立威,军中求胜。梁州此时无虞。”
温故的话也符合文良的判断,只是毕竟尚未发生,心有隐忧而已。
不只是他,连沈靖都不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如此了解他。
“如今我们占了潼城,消息迟早会走漏出去,到时沈靖已得梁州,一旦得知,势必来攻潼城。进城时我看过了,潼城城墙虽坚,但未置瓮城,且仅东、北两侧置有马面八处,与梁州不可同日而语。难以坚守。”
这是文良最大的担忧,六千梁州军若在梁州都无法与怀阳军相抗衡,在潼城就更不可能了。
文良说完,却不见温故有半点忧色,若是三日前,他可能会觉得大小姐是否不知晓此间利害。但如今,文良却隐隐觉得她心中早有成算。
“大小姐!”周通此时闯了进来,也不管文良温故在说话,张嘴就喊。
温故一边从妆匣中一样样地往外捡,在知夏的头面上一样样的比划,一边向周通问道:“该来看的,都来了?”
“是!都到了,将近一百号人,人头那叫一个攒动。”周通说着撇撇嘴,“就是这个李茂,简直是不修礼貌,一张嘴就是胡说八道。”
周通说完,特意侧过头看了眼文良。文良面色如常。
清点杨府财物之前,大小姐让李茂出去和周通演这一出戏。文良只是稍微提点了一句,李茂就明白自己的上司被周通气着了。
现在听周通这么说,李茂肯定是在外面挤兑了他。
“杨万堂的品性不需多言,潼城百姓对他必然有恨。他府上这些恶仆,身上背的冤孽也不会少,但泥污之中也有净处,我不想错杀。”温故停下手上的动作,将妆匣交给知夏,“若是尚有时间,我可以让暗卫一样一样的查实清楚,但如今我有一件紧迫事,要这些恶仆来帮我做。我等不了。”
温故说这些的时候,周通就只是站着,而文良清楚大小姐的意思:“李茂先点了一个恶仆的罪过,大小姐把他打杀了,百姓们知道梁州军能治这些人的罪。自然也就出来告了。”
温故点点头:“我们初来乍到,潼城百姓不知道我们是因何而来,顾不顾得上他们,愿不愿意给他们做主。他们此时肯定都是观望,要让他们敢告,这出戏得演得像一点。”
周通应道:“那是自然,大小姐就放心吧。今天肯定让他们知道,大小姐能给他们断恩怨。”
周通说完,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是我来断。”温故摇摇头,然后看向文良:“是文叔来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