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眉心,“今夜不能陪你了。”
“那我给你绣荷包,再不抓紧,就要绣不完了。”
陆淮钦打量着夏予的眉眼,仿佛想找到一丝撒谎伪善的痕迹。
可寻了许久,她的桃花眼自始至终都盛了几分笑,坦坦荡荡,倒显得陆淮钦猜忌心太过重了。
“那日你想去哪里玩?朕带你去。”
夏予想了想,“去游湖看夜灯吧,你曾经说带我去看的。”
想到自己当年花言巧语的哄骗,陆淮钦眸色暗了几分,爽快地应了下来。
等人离开,夏予从枕头下抽出了本医书。
翻到某页,她以指腹摩挲了一下,看着指腹点点白沫,脸上的笑渐渐敛了下去,变得冷漠狠厉。
最后轻轻呼气将其吹散,夏予才重新把书盖上放回枕下。
随后将荷包拿出来,坐在灯下一针一线地缝制。
十日之期不过一眨眼间,陆淮钦应了夏予,带她去游岐都最繁华的街。
穿梭在人群中,夏予步履维艰。
差点被一撑花伞的女子扎到眼睛后,陆淮钦猛地把人搂紧了怀中,眼神示意了一下何幸。
不一会,这条街便少了大半的人。
“你做了什么?”夏予问。
“另一条街的首饰胭脂铺有折扣。”
“你给银子打的折扣?”
“朕的铺子。”
“……”夏予突然挺喜欢人挤人的。
以前穷,好歹浮玉山上下都一样穷,就算是方丈也常喝白粥撑一日的肚子。
可如今好了,她还一样穷着,陆淮钦却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的皇帝了。
睨了一眼陆淮钦腰上的银袋,富贵不能移贫贱不能屈的念头在夏予脑中闪过,她便把自己绣的荷包拿了出来。
“我身上没钱,买针线的银子还是给张大夫做工换来的。丝线粗糙,你别嫌弃。”
陆淮钦看了一眼荷包,瞥见上头落了“予钦”二字,眉眼带来几分笑意。
“给朕系上。”
夏予认真地系在他的腰上,与环佩一起,还算赏心悦目。
还没来得及抬头,陆淮钦却是将一东西插进她的发间。
夏予晃了晃脑袋,感受到一丝沉重。刚要伸手去摸,陆淮钦却是神色微异地阻止了她。
“该不会是金步摇吧?”
陆淮钦没想到她一猜便对,好似有些难为情似的,微微点了点头。
夏予怔了,也没想到自己一猜就对。
她记得刚成婚的时候,她说看到村长的女儿带了一只金步摇出嫁,而她却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她倒是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恰好二人上了船,颠簸了一下,夏予下意识地拽紧了陆淮钦的衣袖,紧紧跟随其后到雅间。
桌上早已摆满佳肴,细细看去,全是夏予爱吃的菜。
夏予落座的那一刹那,竟是有几分不真实。
陆淮钦向来有洞悉人的本事,凡事凡物看几眼便能记心里。说是天人之姿,惊才绝艳,绝不为过。
不然当初夏予也不会平白被他勾了魂,和傻子似的由他骗。
但夏予知道,陆淮钦很少对敌人以外的人上心。
那她夏予一颗曾经被抛弃的弃子,又凭什么成为意外?
夏予夹了一口肉,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她却味同嚼蜡。
两杯酒下肚,游了一圈湖,将夜景揽遍,室内多了几分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