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清的卖身契里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工钱。何九歌好意思剥削他吗?就算好意思,她敢吗?
本来是不敢,怪只怪朗清的眼神实在太真诚。
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吧。
酒足饭饱之后,何九歌非常豪气地对小二说:“记账!”又对朗清笑笑——她还是怂,不敢真欺负他。
出了门,像是想起什么,何九歌说:“咱们一会让福满堂的人送些首饰来吧,好好挑挑。”
朗清脚步不停,问:“前面就是,不直接去吗?”
“还是送去家里吧。哦,最好是上次那个小丫头,看着挺机灵。”
朗清无奈地笑笑:“依你。”
走了几步,何九歌又说:“你不能去,差别人去办。”
“放心,不会被发现的。”
一听这话,何九歌才看他,疑惑:“你知道我要干嘛?”
朗清笑而不语。
回到家里没多久,就有人来禀告。
终于来了。
何九歌坐在院里的凉亭下等着。
那小丫头欢喜雀跃。丞相府,那是一个新入行的人能来的吗?随便卖几件,就够她吃好几年。
生怕惹了贵人,一路弯腰低头走来,扑通跪下问安。
“我听说,咱们何府五小姐何九歌,她攀附小王爷不成,居然看上了王府门客。”
小丫头连忙点头:“回小姐,是有这事儿,小的亲眼所见——是你?”
小丫头只知道相府小姐要瞧瞧首饰,并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请她来。如今抬头看去,这位小姐竟与前几日来福满堂的是同一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何九歌见她表情,就更加确定心中所想,继续问:“我知道的肯定比你多。说说吧,谁让你造谣的?”
“造谣?小的没有……”
“你知道我是谁吗?”何九歌笑问,不等她回答,继续说,“我就是何九歌。你不认识我,却说亲眼所见。这不是造谣,是什么?”
“这……”小丫头慌了,垂下头半天没出声。
何九歌猛一拍桌子,怒道:“居然敢造丞相府的谣,我看你是活腻了。来人,拖出去打死!”
一听这话,小丫头立刻吓哭了,连连磕头求饶。
沉默了片刻,何九歌才柔声说:“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来福满楼多久了?……打第一眼瞧见,就喜欢,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说着,何九歌扶她坐下,“要说现如今世态炎凉,大难临头各自飞。你咬死不说实话,我是拿你没办法,可便宜了那真正的坏人。你不说,就是同谋,要一起关大牢。你若说了,官爷法外开恩,我也得好好谢你。你不为自己想,也不为家人想吗?”
这名叫枣花的丫头,不过十五岁,那哪经得住何九歌威逼利诱,早哭得死去活来,什么话都说了。
何晓蝶和何晓梦是福满堂的常客,偶然听见她和几个老人儿说,卢凌霜曾来过。第二日,何晓梦就在回家的路上拦住了她。
“五小姐,我真是猪油蒙了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了三小姐的话。五小姐,您就饶了我这回吧。”
何九歌与朗清对视一眼,差人把枣花送走。
何九歌支着头,苦思:“按她的话,竟是何晓梦散布谣言害我?可她图什么啊?”
朗清沉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何九歌忽然想到,乔玉是大凉国公主,见他这两天经常不在,看来她是真的来了永安。异国他乡偶遇心爱之人,他魂不守舍也是正常的。
“朗清,你不必每日守着我。”何九歌自顾自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朗清更紧地握住了剑,“其实……反正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便去做。我需要你时,你在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