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挚诚失去行动能力的同时,直播被掐断。
涌入的武警迅速将几人带离了现场。
剩下的开始收拾布局,恢复大厦原貌。
外面堵着的人还是很多,林原守在地下车库门口,看见车子开近了。
正准备驱散人群,却见人群里主动让出了一条道来。
带头的还是之前那个记者,此刻他脸上的愤世嫉俗早就收了个干净,看着人都正直了不少:“快送杜顾问去医院,这边我来守着。”
林原不计较之前,朝着他轻微颔首,道了声谢,然后上了车。
车门打开的一瞬,还是有媒体没忍住自己的职业习惯,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
林原没管他们,事情闹得这么大,总归是要给出点什么做交代的,什么消息都没有,反倒是引人猜测。
直播间一直没法掐断也是因为观看的人太多了,贸然行事容易落下堵悠悠众口的嫌疑。
林原先是用目光询问了一下杜沐卿,见女子缓慢摇头,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顺着江佑,看到了靠在另一边车壁上的陆挚诚。
青年蹙着眉,偶尔无意识的抽搐。
那面目清俊,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被江佑取了下来,更显出几分青稚。
记忆潮水般的涌来。
“您好,这里是林原林先生的住处吗?我是新来的租客。”
“我是做文职工作的,林哥你呢?”
“林哥你们做警察的真辛苦啊,过年过节的全在加班,我还想着跟你一起过节呢,这下又要泡汤了。”
“又回来这么迟,给你留了饭,记得吃。”
“林哥,生日快乐。”
“新年快乐啊林哥。”
林原一时间心中百味陈杂。
终究,物是人非。
江佑低垂着头,坐在陆挚诚身边握着他的手,有种孩童般的惶然无措。
“江佑。”
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侧头看向杜沐卿,眸子里还带着未散去的忧虑:“姐姐我在的。”
杜沐卿面如白纸,强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出口:“陆挚诚的东西在你那里,是你从苏稚的原住处拿走的,对吗?”
江佑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没说话。
“江佑。”杜沐卿语气里带了一丝严肃:“他需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不是你欠不欠还不还的时候,你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甚至搭上了自己,还要再继续下去吗?”
江佑呆愣在原地,心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半晌怯懦的开口:“姐姐,我一直做的,都是错的吗?”
杜沐卿目光平和,透过那双鹿眸望进他的心里:“站在你的角度上是没错的,但是江佑,法律不是摆设,社会能如此稳定长久的发展下去,从来都不是光靠一群领头羊,还有千千万万的普通人,规则,是社会的根基。”
江佑接收了这句话的信息,在脑子里转了转,木然的又低下头去:“我知道了姐姐。”
……
陆挚诚落网,所有的证据也都找到了。
“江佑之前是铁了心要保他啊,这些证据找了同学转了好几个人的手寄存就算了,竟然还改了细节,把陆挚诚在里面留下的相关信息都给抹了。”林原啧啧两声,把手中的一沓泛黄纸页递给杜沐卿:“沐卿你先看着,我还有一些收尾工作没做,出去一趟。”
“好。”
这中间夹杂了一本薄的没剩几张纸的笔记本,分明烂得不成样子了,那扉页寄语却还被胶带仔细的黏贴过,保留下了最初的原貌,崭新的,鲜活的,就像刚刚写下一样。
无他,四个字。
“善良诚挚。”
杜沐卿翻到第一页,密密麻麻的竟然都是柳子唯这三个字。
像是泡过水,笔迹模糊不清,偶尔温和又偶尔尖锐锋利,可见陆挚诚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情绪有多不稳定。
杜沐卿摩梭着这些字,像是摸到了时空的缝隙,在缝隙里,窥看到了陆挚诚那短暂而又暴烈的一生。
他一直都被置于黑暗里,可阳光分明那么……触手可及。
偏执破碎的灵魂啊,你觉得自己卑微,不敢触碰吗?
怎么会有人定义生来有罪呢,这本就是一桩谬论。
杜沐卿猝然鼻头一酸,落了一滴泪在这页纸上,与陆挚诚的混杂在了一起,晕染开,又干涸,逐渐分不清谁是谁非。
“沐卿。”
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