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北到东悬崖,再到南城墙。
陆沉一路所见,形形色色。直到远远望见一个拉车的老头,那车是一辆两轮的马车,只可惜马没了,车厢也被人卸了下来。
仅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车架。
老头拉着车架闷头往前,时不时唉声叹气一阵:
“少爷没了,少夫人也死了,连小少爷也只剩下一个了,现在又跑的没影了,唉,我陆家怎会这般多灾多难,唉,都怪自己当时慌了神,要是当时把小少爷拦下就好了......”
“老黄,老黄~”
老头听到呼喊声,疑惑着抬头。
只见前方高高的城墙上,一个英武不凡的少年高坐在一头怪羊的背上,向下张望。老头唬了一跳,看清少年的面容,一张老脸就像盛开的菊花,激动道:
“小少爷,小少爷是你?”
还不等陆沉回应,就扔掉车架,迫不及待地向城墙奔去,又沿着内城的阶梯,一口气爬上了六米多的高墙。
身子骨倒是健朗。
陆沉哭笑不得,他抱着青荷也不方便下来,只好叮嘱道:
“老黄,你可慢着点,当心摔倒。”
老黄一路小跑到陆沉跟前,伸手扯住陆沉的裤脚,又开始抹眼泪,哭哭唧唧道:“小少爷,既然回来了,可不能再让你走了,要是走丢了,老黄都没脸去见老爷了。”
“好好,不走...不走了。”
陆沉一阵无语,目光望向那辆车架,转移话题道:
“你这是作甚?”
“哦,是打算去城西的寿材铺拉棺材,少爷是体面人,人走了,可不能委屈着,总要有个着落,咱们寿仙镇遭了兵灾,等着用棺材的可多着嘞,去晚了,怕是都给抢了。”
老黄是陆家的老仆。
口中的老爷是陆沉的爷爷陆庸,少爷是指他的便宜父亲陆离,轮到他,只能被称一声小少爷了。
“哦,这倒不急......”
“寿材铺的那些棺材都是木棺,我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寿仙镇明面上的镇主,身份尊贵,用木棺发丧寒酸了些,还是用石棺更加妥当。老黄,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自有计较,现在左右无事,你老先陪我逛逛寿仙镇。”
陆沉想要掌管寿仙镇,最方便,最稳妥,最名正言顺的办法就是子承父业。
出于这个考虑。
镇主陆离的丧事就不能草率处理。
黄富贵老脸一红,他虽然历经诸事,身份到底只是个仆人,眼界有限的很。见陆沉已有成算,既觉羞愧,又觉欣慰。
小少爷终究长大了,能担事了,好,真好!
我陆家总算后继有人啊。
老黄抹了把辛酸泪,高兴道:“小少爷想看什么?”说着瞄了眼陆沉怀里的青荷,主动接过双角青羊的缰绳。
“也没什么,随便走走吧。”
陆沉笑了笑,原主虽然在寿仙镇长大,可除了爱翻看些神神道道的话本,对于大势却极少了解。对于西方碎叶岭和青羊人的传闻,还是因为曾经恰逢其会,才有所认识。
他正好借此机会,向老人家讨教一翻。
......
“大昊?”
“对,东方的大昊皇朝,西面的大狨皇朝。”
“咱们寿仙镇就在这东西之间的阴水平原上,往南是蜿蜒的落幽长河,往北是虎威山与北渊城,距北城等巨城。算上西面临近的碎叶岭,东面漫长的枯荣山脉,整整三大块,共同组成了两大皇朝间的狭长缓冲带。”
“这里大战较少,小打小闹却时有发生。”
“原来这样,老黄,那你觉得这兵灾之后,寿仙镇还能剩下多少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