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如雪,她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咬咬牙,声音如冰般寒冷:“今有登徒郎,得志便猖狂,天生贱卑人,何必较斤长。”
此话一出,杨管家又愣住了,自家温文尔雅知书达礼的大小姐,可从没如此狠毒的骂过人啊!
没错,就是狠毒,“贱卑”二字别人听着倒没什么,但对杨溪来说,已是她这一生说过的最严厉的句子了。如果不是气到极点,她绝不会如此说。
李文期期艾艾的问:“潮哥,什么意思?”
铁锤以及他的三个兄弟也看向郑潮,显然让他们打架还行,听诗就算了吧。
郑潮看了杨小姐一眼,无奈的摸摸鼻子:“她说咱们小人得志,天生卑贱,是永远干农活的命,不想和咱们计较。”
没想到李文却不介意杨溪语气中的讥讽,他看看面前贫瘠的土地,做出一副老成模样:“哎,要真能安安稳稳种一辈子地就好了。”
杨管家此时也恢复了平静,他看着郑潮几人,对杨馨道:“小姐,您也看到了,何必和这些乡巴佬斤斤计较?他们个个粗鄙不堪,一辈子烂泥扶不上墙。”
杨管家说的很难听,郑潮正想继续回骂,没想到这次开口的却是铁锤,他指着几人,一脸义愤:“没错,我们是乡巴佬,粗鄙、烂泥扶不上墙,可这些是谁造成的?
当年青山他娘染了重病,为了给她看大夫,青山爹不过借了二钱银子,一个月后那周扒皮竟要他还二十两。青山他爹不服,到衙门告状,却被他们官绅勾结,活活打死了。
哈哈!知道青山为什么要选择在土囚村居住吗?就是为了时刻看着你们这些狗官失势后的悲惨嘴脸!”
郑潮没想到憨厚的左青山竟有如此悲惨的过去,昨日自己和青山到杨家门口叫卖,他看似一脸赔笑,心里定然充满讥讽和苦涩。
郑潮走过去拍拍铁锤的肩膀,扭头淡淡的看着这位杨小姐:“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杨姑娘,你可以看不起农夫,但请你别忘了,你吃的每一口饭每一粒米,都是你看不起的这些人,用勤劳和汗水换来的。”
李文跟着点点小脑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郑潮和李文说完,不禁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没想到二人的第一次配合,竟如此默契无间。
不过很快他们便笑不出来,原本淡定若水的杨溪……哭了!
她怔怔的看了在场所有人一眼,泪水竟越来越多,最后实在控住不住情绪,福了一福,转身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小姐,小姐!”杨管家焦急的喊着,只是哪能得到半丝回应?
他扭头看着郑潮,气道:“小姐自幼温柔善良,每次碰到百姓受灾,都要卖掉大半的金银首饰赈济,私下还为那些沿街乞讨的可怜人默默垂泪,老夫不否认天下有无数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官吏士绅,可这和她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关系?你们太过分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追自家小姐去了,阿大阿二见状忙爬起来跟上。
郑潮看看李文,又盯着铁锤,疑惑的问:“我很过分吗?你好像比我还过分吧?”
铁锤想了想:“我过不过分不知道,但我好像听说,这位杨家小姐的闺名是个溪字。”
想到自己的回骂,郑潮一拍额头:“靠,你怎么不早说?”
……
杨家的人走后,锤子兄弟也告辞去砍他们的柴。
郑潮和李文继续撒稻种,只是不知为何,气氛沉闷很多。
还好,剩下的活不多,两人很快搞定。
“回去吧!”郑潮闷声道。
李文忽然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位杨小姐?”
郑潮点点头:“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错?”李文摇摇头,“好像是他们先找咱们麻烦吧?你只是好心指出他们种菜的错误。”
“话不能这么说,人家毕竟是女孩子,咱们男人总要让着一点。”
“你对她有意思?”李文眼睛忽然亮出八卦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