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拐进了一条胡同。
穿过这条长达百米的胡同再往前,周围的建筑明显比先前那些商铺房屋破败矮小了许多。
徐百川知道,住在这儿的大多都是在老门东一带出苦力的穷哈哈,他不知道郑耀先为什么要来这儿。
还没等他开口问,郑耀先就推开一扇摇摇晃晃、看似随时都能掉下来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个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端正的小媳妇儿正在洗衣服,双手被冰凉的井水拔的通红。
院子正中摆着一张破藤椅,上面躺着一个身穿灰黑色棉袄的年轻人,头上的毡帽遮住了半张脸,正在打盹儿。
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一只酒壶和一只酒杯,缺了角的碟子里摆着几颗水煮咸黄豆。
见到郑耀先二人,那小媳妇儿明显有些紧张,站起身却又没敢开口。
郑耀先也没说话,径直走向藤椅上打盹儿的年轻人身边,照着小腿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你踏马……”
被踢醒的年轻开口要骂,可一见是郑耀先,硬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蹭”的一下从藤椅上蹿起来,弓着腰、陪着笑脸叫了声“六哥”。
跟着,他转向一脸紧张的小媳妇儿:
“你杵在那儿干啥?还不赶紧泡茶去!”
小媳妇儿乖乖转身进去泡茶,郑耀先抬手敲了年轻人一记板栗,随即自己坐上了那张藤椅,还从碟子里捏了几颗咸黄豆扔进嘴里,边嚼边说:
“古三儿,你小子特娘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对媳妇儿好点儿;人家一看就是个本分姑娘,跟了你也是倒了霉了。”
名叫古三儿的年轻人涎着脸笑:
“对对对,六哥教训的是。”
接着,他又赶紧去搬来一张椅子,恭恭敬敬的请徐百川坐下。
那个小媳妇儿手脚也算麻利,没一会儿的工夫就端着茶壶茶碗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那张小桌上,怯怯的没敢说话。
古三儿刚要瞪眼,似乎记起了郑耀先的话,语气缓和了一些:
“这位是六哥……”
见他用目光询问似的看向徐百川,郑耀先接口说道:
“这位你们叫四哥就行。”
说着,郑耀先伸手从兜儿里掏出一叠钱,不由分说的塞到古三儿的媳妇儿手里:
“弟妹别紧张,这些钱你收着。
古三儿这小子野惯了,也不正经干活儿挣钱,你该管就管,别怕;他要是再敢跟你瞪眼睛,你就告诉我。”
小媳妇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捏着手里的钱,看向古三儿。
古三儿从打见到钱的那一刻眼神儿就没离开过,不过碍于郑耀先在旁边,又不敢伸手接,只好故作大方的点点头,语气尽可能的温和:
“六哥给的,收着吧。”
小媳妇儿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咛:
“谢谢六哥。”
古三儿摆摆手,把媳妇儿赶回屋里去了。
郑耀先斜眼扫了他一眼:
“古三儿,之前你是个光棍儿,我也不爱管你;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再赌一次,我就把你扔到特务处的牢里,最少让你在里面待上半年!”
古三儿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六哥,不赌了、不赌了,您说的话在我这儿就是圣旨,就算借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您面前说瞎话啊!”
郑耀先没再接茬儿,直接切入正题:
“从今天开始,你暂时就不要去干活儿了,给我办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