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刚走出皇帝的寝宫,迎面便撞见一个大太监。
那大太监笑吟吟一拱手,说道:“恭喜韩大人,贺喜韩大人。韩大人此次立下不世之奇功,位列三公之位,又得到太后的垂青,可谓是前途无量啊。”
韩通看着大太监那一脸淫贱的谄媚嘴脸,好像他欠了自己很多钱一样。
韩通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大太监嘿嘿一笑,说道:“韩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杂家就是皇帝从小的玩伴,冯保保啊。”
韩通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冯总管,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冯保保嘿嘿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邪魅的神情,对韩通耳语道:“韩大人,陛下有请。”
刚从皇后那里脱身,这回又被七岁的小皇帝叫了去,韩通真是叫苦不迭。
一盏茶的工夫,两人便到了一处隐秘的偏殿之中,冯保保嘿嘿一笑,说道:
“韩大人,请进去吧,陛下在等你呢。”
说着,冯保保一脸谄笑地退了下去。
韩通刚要推门而入,便看见一只金色的蟋蟀,刚好跳到了玉阶之上。他搂草打兔子,把那只蟋蟀抓住,塞入了随身携带的蟋蟀笼中。
韩通推门而入,在这个狭小幽暗的偏殿之中,月光稀稀落落地洒在地上。郭宗训背着双手,站在幽暗处,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
他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招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这是他们这一对师徒的第一次对话。
郭宗训只有七岁,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君臣之礼,他只是隐隐约约记得自己的父皇曾经是这样扶起大臣的,于是他也照猫画虎,装模作样地把韩通扶了起来。
“韩大人辛苦了。刚才在母后那里,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谢谢你。”
看来,自己刚才忍住自己的色欲,没有对符太后下手,是做对了。
韩通:“太后殿下也是忧心国事,请陛下切勿责怪。”
突然,郭宗训看到了韩通的袍袖之中竟然有一个金色的蟋蟀笼子。他兴奋地拉起韩通的手,然后从自己的袖子中也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蟋蟀笼子。
“韩大人,你也喜欢斗蟋蟀吗?”
韩通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殿下。”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想,七岁的孩子就是单纯,略施小计便成功地博取了他的好感。
“韩大人,我们现在就比试一场怎么样?”
韩通:“遵命。”
两人找来一个蟋蟀罐子,蹲在地上斗起蟋蟀来。
大周的这一对君臣相见第一件事,不是干别的,竟然是斗蟋蟀。
要是周世宗郭荣和王朴知道了,一定气得从坟墓里跑出来。
没办法,对于小孩子,就要用小孩子的办法。
很快,两只蟋蟀就展开了你死我活的较量。
红方选手:赛张飞,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
黑方选手:黑将军,胆小怕事,弱不禁风。
谁胜谁负,其实一看便知。但是小小的郭宗训还是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挥拳,为自己的黑将军助阵。自从父皇驾崩之后,他还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在这个幽静的夜晚,郭宗训又找回了失去的快乐。
当然,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的黑将军就被赛张飞给彻底打败了。
郭宗训叹了口气,把蟋蟀罐往韩通身前一推,说道:“喏,你的蟋蟀赢了,把蟋蟀还给你。”
韩通将蟋蟀罐往郭宗训的面前推了回去。
“不!陛下,这不是我的蟋蟀,这是你的蟋蟀。”
“什,什么?”郭宗训看着韩通的脸。突然,他看见韩通的脸在一瞬间变得冰冷,决绝,如同坚冰一般,他仿佛是从遥远的北国而来,双目之中带着战刀一般霜冷的寒光。
“陛下,请您记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