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记得曾经看过一部叫做《海上钢琴师》的电影,里面说每当载着欧洲难民们跨越大西洋的轮船即将抵达美国时,总会有那么一个人,率先喊出那句“阿麦瑞肯”...
之前林木一直不理解,觉得那就是文艺片刻意煽情,或者抬高逼格故弄玄虚搞出的台词。可今天,他就见到了现实。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车辆已经到了长安街。但当“天安门”三个字响起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林木只感觉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推动着自己不断向车辆右侧涌去。原本还非礼勿视,和前面的姑娘间努力维持着的一丝礼貌距离瞬间归零。林木压着姑娘,身后压着一汉子,而姑娘又倒向前压住右侧车门边正扯着嗓子疯狂劝阻却毫无卵用的售票员...
凭借着多年开车的经验,林木笃定此刻这可怜的公交车重心已经完全偏离了。好在司机似乎早有准备,及时降速打盘,这才算避免了车辆倾翻的事故。
而此时的车厢里,嘈杂声渐渐淡去。除了隐约有老人的抽泣声传来外,一片安静。人们纷纷以崇敬的目光静静地看着窗外那扇城门,看着城门前的画像,看着城门前飘扬的红旗...
在这样一个氛围中,林木也收回了嘴边准备跟面前姑娘道歉的话。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前倾姿势,也静静地看着窗外。
其实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后世林木是来过天安门的,也看过气势雄壮的三军仪仗队升国旗仪式。眼下国旗早已在旗杆上飘扬,仪仗队也不见踪影。
除了门楼上的画像中,老人依旧目光慈祥地看着人们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倒是身边这群人,尤其是那些操着不同口音,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人们,他们的反应让林木格外震撼。
有一位老人,灰扑扑的上衣上满是补丁。可其手臂上的“18ga”却让周围的人无不对其心生敬意,纵是车厢拥堵,人们都自觉地与老人保持了一定距离,生怕撞到老人家。
而老人家呢,一条衣袖空空垂下,仅剩的一只手上,则捧着一副相框,老泪纵横。口中不断念叨着“刚子,咱来天安门了!”、“主席看着你嘞”之类的话...
一直到公交车驶出长安街,人们这才念念不舍地收回目光。而过了长安街,车上的人也下去了大半,刚刚那位捧着战友遗像的老人也在林木等几个好心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下车。
随着车辆再次发动,林木透过车窗,还能看见那老人正一步一个脚印地向着天安门城楼的方向走去。他的脚步越走越稳,步伐也越来越坚定。
好似回到了当年抗战时,雄纠纠气昂昂地开赴沙场的岁月之中...
熙熙攘攘间,好不容易到了地头。林木下车时只感觉脑子有点嗡嗡的,“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这灵魂三问在脑门上不断转悠着...
特喵的老子就是来上个班,要不要整得这么刺激?!哪家单位上班前先给你来场红色教育的?!
站在厂区大门口,林木心有余悸地抽了根烟。等青灰色洗去脑子里那彤彤一片红后,这才迈步向厂区内走去。
报道时已经去过办公室了,这次再来就方便了许多。从厂区东大门进去后,再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找到一处小院落。
为了方便卡车进出,小院的门开得很大,这是林木找办公室时,最好的参照物。走进院内,入眼便是一排ca10式的解放牌卡车依次在车库里排开。
车库旁则是一处小平房,门边挂着“车队办公室”的小牌子。
这里就是林木未来工作的地方了!